———「子夜,你聽我說。如果你進入ZONE之後想降低對眼睛的損害,你必須做到以下三件事。第一,你必須在一分鐘內從ZONE狀態下脫離。第二,必須盡快重新整理心態。否則你留下來的兩分鐘再也用不了。第三,戴上這副隱影眼鏡。你要盡量適應模糊的視野,在無法清晰對焦的狀態下正常打球。說實話,要做到這三件事情並不簡單,如果做不到也不要逞強,知道嗎?」

聽到這番話的時候,我笑了。

我會做到的,而且還是在不勉強自己的情況下做到。

因為…...

 

「大家不要沉著臉啦,我的眼睛沒有問題喔,因為我有做好保護工作嘛!」大友笑瞇瞇地說著,右手睜開右眼眼皮,左手食指輕輕地將隱形眼鏡拿下來,「ZONE會大大提升我的動態視力,從而導致眼睛因吸收太多的資訊而產生副作用。因此戴上不合度數的隱形眼鏡可以避免眼睛看得太清晰,從而達到保護的效果。話雖如此,ZONE的時候我還是看得一清二楚呢~」

大友輕描淡寫地說著,然後伸了一個懶腰,「你們不要覺得自己欠了我,我可是因為相信你們才選擇這樣做。」

是啊。

想脫離ZONE並不難,只要喚醒心中的混沌就可以了。問題是如何再次走入ZONE。

「我不是純粹相信木吉才決定這樣做,我是相信哪怕木吉不能再上場,我們也能繼續前進才選擇這樣做!」宛如破除眾人心中的魔障,大友燦爛地笑了,「我們都一樣,做著自己能做的事而已。」

眾人一怔,他們惘然地望著大友,看著大友眼睛閃爍著堅定的目光,這一刻,這道目光就如一道暖風吹進他們的心坎裡。

最先發難的伊月有些難為情地搔著頭,他正想著如何打破尷尬的氣氛時,麗子突然一拳打在大友的後腦袋,「哼!就算你說盡漂亮話,接下來你也不能觀賽啦!」

「欸!!監督!!你不要這樣嘛!!」

休息室的氣氛倏然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變,眾人一臉懵逼地望著大友哭著跪求麗子通融,聲淚俱下的可憐樣連日向也於心不忍,於是他也央求麗子,「監督,待會不是海常的比賽嗎?你就讓他一起去觀賽吧?」

「不行!!大友眼睛的情況還不穩定,你現在讓他去觀賽豈不是繼續加重他眼睛的負擔?」

日向聽後身子一僵,對啊!他怎麼沒想到這點呢!雖然他們只是去觀賽,但大友不就是以觀看比賽錄像的方法去訓練眼睛嗎!現在他的眼睛情況還不穩定,此時去觀賽豈不是雪上加霜?!這不是自己去找死?!

「大友!!!你現在立即給我休息!!!你們誰有眼罩,立即給我拿過來!!!」

「欸?!隊長?!你剛剛不是這樣說的啊!!等、等一下!!哎呀我的眼睛沒事啦!!快點把眼罩拿開啊!!」

就在大友還在努力地掙扎時,麗子突然啊了一聲:「我差點忘記了!外面有體育周刊的記者等著跟我們做採訪!眼罩先別戴了,我們快點出去吧!」

大友聞言眼睛一瞇,他瞄了一眼昌浩所在的位置,隨即偷偷地扯了一下監督的衣袖,「監督,如果記者待會提起任何關於我父親的事,我希望你們可以保持緘默。」

「為什麼?」

「如果記者把我和他的事情刊登在報道上,我媽不就知道他回來了嗎?」

「但是他今天出現在休息區裡,就算記者不問及他,說不定拍照的時候也會拍到他啊。」

「這一點監督不用擔心。」

麗子狐疑地眨了兩下眼睛,側頭看了一眼昌浩,最終默默地點頭,「行,我一會兒跟大伙說一說。」

言畢,大友他們拿起背包步出休息室準備接受採訪。看著他們笑著離開的背影,站在休息室角落的長崎萬分感慨地淺笑。昌浩見長崎一直盯著大友,心下有些不安,「一真,你發現了什麼嗎?難道子夜的眼睛有什麼問題?!」

「子夜君的眼睛沒問題啦,前輩不要這麼緊張。」長崎搖頭失笑地道,「我只是在想,一個人的潛能到底能開發多少。說實話,子夜君的成長早已超出我當年的預算。」

昌浩聞言慨嘆地望著自家孩子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驕傲的笑容,「自由掌握ZONE的鎖匙,誰也沒想過有人會得到它,子夜卻做到了。」哪怕作為父親的他如此的不堪,兒子沒有重蹈覆轍自己的錯誤,反而走出屬於他的成功路,身為人父真的感到十分驕傲。

長崎撥了一下額前的瀏海,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子夜君能做到這點確實厲害,不過我剛才所言是另有所指。」言畢,長崎沉思了一會整理思緒,然後才接著說:「這場比賽帶給子夜君的意義可不是相信隊友這麼簡單。或許就連子夜君自身也不曾察覺,他對自己的自我評價有點低。不知道是否因為童年時跟著母親四處流浪覺得自己是個累贅,還是初中在麻將部的時候因實力過於強大而受到同伴排斥,子夜君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瞇著眼,長崎感慨萬分地說著。直至現在,他還是忘不了初次與子夜君見面時的情境。

———「你叫子夜君是嗎?你想不想上場跟交流生們比一場?」

子夜君微微側著頭,餘光盯了他兩秒,默然搖頭。

———「為什麼?」

子夜君眉頭一皺,他咬了一下嘴唇,目光猶豫地瞥了一眼場上的球員,輕輕的說:「我還沒上過場。」

———「那就試一下吧?誰都有第一次不是嗎?」

聞言,子夜君的眼眸閃過一絲徬徨和不安,似乎對上場比賽有點抗拒。那時候他以為子夜君是怯場,所以他拍了一下子夜君的肩,隨即跟照榮的教練提出換人的要求。子夜君當時板著臉,兩道劍眉緊緊地皺在一起,滿臉寫著不願意。後來,照榮的隊長木吉君上前勸服了他,子夜君這才不情不願地踏入球場。

他看著子夜君躡手躡腳地運著球,對面的交流生瞧見了,覺得他是個大缺口,立即就把他圍攻起來。然而,子夜君竟然輕鬆地化解了對方的包圍網。就在他暗自驚嘆的時候,子夜君迷惘地運著球,目光不斷的在隊友身上遊走,似乎不知道應該把球傳給誰。最終子夜君決定投三分球,也不知道這是實力還是運氣,這一球中了。於是子夜君彷彿受到了鼓舞,接下來只要球在子夜君手上,他絕不回傳,直接把球給投出去。這種無視團隊合作的舉動一直維持到子夜君下場為止,那段時間內沒有一位上場的選手責罵過他,隊伍沉默不言的態度彷彿默許了子夜君這樣做。當時他很疑惑,作為一間籃球強校,他們不會不清楚子夜君在隊裡橫衝直撞的行為對團體的磨合造成多大的影響,然而他們就是默許了。

———「第一次上場感覺如何?」

子夜君氣呼呼地坐在板凳上,把毛巾蓋在頭頂,「不怎樣。」

———「子夜君,你是我見過這麼多的日本年輕籃球員裡最有潛力的人。所謂的潛力不代表你現在有的能力,只是我看到你身上擁有著無限的可能。你是一名難得一見、潛力無限的籃球運動員。」

此話不假,他確實很欣賞子夜君的潛能,所以他以為子夜君聽到這番話後會信心大增,或許會愐腆一笑。誰料子夜君臉無表情的看著他,彷彿沒聽見他的讚揚。那一刻,他懵了。任誰聽到這番認同自己的話,哪怕不喜形於色,至少也會莞爾一笑,總不會板著臉一言不發吧?

「謝謝。」

毫無感情的一聲道謝,宛如只是出於禮貌才回應他,子夜君的態度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確認的是,子夜君眼眸裡藏著的徬徨深了一分。也是因為這份徬徨,他對子夜君的評價更高了。因為那份多出來的徬徨是子夜君對自己剛才的表現感到狐疑而產生出來的。哪怕子夜君還不清楚什麼是團隊合作,他下意識察覺到自己的做法有失妥當。

———「子夜君,我相信你一定能融入這支隊伍,慢慢來吧。」

一瞬間,子夜君的眼睛亮了。

也是這一瞬間,他讀懂了子夜君先前的不安到底從何而來。由始至終,子夜君害怕的不是上場比賽,而是與隊友一起比賽。

這是一個孤單的孩子,一個因為一個人久了而不懂得怎樣融入團體的孩子。

交流賽結束後木吉和隊友一窩蜂跑過來圍著大友問東問西,他在人牆外看著大友惴惴不安地回應著隊友的發問,心頭一暖。明知道子夜君的獨行獨往會破壞團體合作,他們依然默然允許是因為他們深知子夜君已經盡力了。有這樣一群溫柔的隊友,總有一天子夜君會成為他們一份子。

這一幕他一直記在心裡,並默默的期待著子夜君才華開花的那一剎那。

「子夜君渴望得到隊友,因為他需要別人對他的認可和信賴,可與此同時他的自我評價太低,所以桐皇一戰時他寧願交給同伴也不敢單打獨鬥,因為他覺得只靠自己是不行的。說到底,這場比賽真正的關鍵點是子夜君出色地利用ZONE這把雙刃劍,而子夜君在以往的計謀裡是不會把自己放進設計裡的。這與其說他自我評價低,不如說他對於自己的能力還不夠了解,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能造成多大的影響。但這次比賽子夜君看到自己了,他利用自己的弱點設局把陽泉玩弄於股掌之中,這是他又一次突破潛能的考驗啊!」

潛能一旦開花,那道景色總是耀眼得令人無法移開眼神。長崎喟然嘆息著,一旁的昌浩默不作聲地聆聽著,目光有些濕潤。從籃球裡尋找自己的價值,子夜已經是一名出色的籃球運動員了啊……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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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2013年1月16號開坑,如今是2018年3月20,整整五年又兩個月,本坑總算迎來第二卷的終結。這五年來,試過停更,試過搬家,說多災多難倒不至於,不算順利,也不算惡劣。這個坑最重要的還是陪伴我五年之久,它是我在學業低谷的13年誕生,當初不過是想找個法子讓自己出出氣,寫著寫著,它就不光是個出氣筒,更多的還是見證我一路以來的成長。它與你們,一起瞧著我如何以一年時間的沉淪換一年的洗盡鉛華,浴火重生。從最低微的末端一步步往上爬,最終爬到今天的位置,說實話真的很感動。除了身邊的父母和朋友,它與你們就是這一路的見證者。謝謝你們,見證我的蛻變,更願意繼續陪伴我左右,與我前行。

風華總會開花,只消喚醒靈魂。

但願大家如子夜,哪怕歷盡艱辛苦澀的過去暗如子夜,亦終迎來黎明曙光照耀前程。

下一章就是賀第二卷結束的角色見面會(二),之後就是停更了。我會回來的。等我歸來,再續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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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墨青泉—酌酒‧醉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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