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墨青泉—酌酒‧醉半生

「以子夜目前的體力，我相信他至少能維持五至七分鐘的ZONE。但他不能這樣做，甚至他剛才說還有兩分鐘我也覺得太亂來了。」昌浩無奈地嘆息，目光望向球場上子夜的身影，「他現在的狀況根本不應該進入ZONE，但他還是堅持要開ZONE，哪怕賭上他的眼睛和未來。」

「如果子夜進入ZONE，他的眼睛會有怎樣的影響?」

「我也不知道。輕則出現重影或幻影，重則視覺模糊，嚴重更有可能造成弱視甚至短暫性失明。」

「你說什麼!!!」監督激動地尖叫起來，「不就是一個ZONE嗎?!為什麼他有可能會……」

「子夜眼睛的訓練還未完成，他還沒有掌握如何控制眼睛的能力。如果子夜現在進入ZONE，在ZONE的100%的超高集中力狀態下他會看見許多平常人無法察覺的微動力及預視未來的景象，但這亦對他的眼睛造成極大損耗的視覺疲勞。他進入ZONE愈久，眼睛處於集中狀態愈久，反彈的副作用就愈大。正因如此我一直反對他使用ZONE，然而他還是堅持己見。」

「不行，既然我知道了真相，我絕對不能讓大友繼續使用ZONE!」麗子激動地說著，她本想起身向評判申請換人，但昌浩卻一手握住她的手腕:「相田同學，你相信子夜嗎?」

「這種時候了還說什麼相不相信啊!!這太亂來啦!!萬一……萬一他的眼睛…..」

「相田同學，在你眼中子夜他是個怎樣的人?他雖然很喜歡亂來，但他真的是個有勇無謀的人嗎?」昌浩笑道，隨即放開麗子的手，「我不會讓他出事，在他上場前我已經告訴他如何保護眼睛的方法。你知道他聽完之後的說了什麼嗎?」

「什麼?」

「『如此甚合我意，我得好好利用這把雙刃劍』。相田同學，我的兒子並不像我這般老實，如果他真如木吉同學所言在麻將界取得魔王的稱號，我相信他絕對不會任由自己處於危險當中。」

昌浩言畢，木吉也點頭表示同意，「所謂有危便有機，子夜應該會利用這次的危機設局誘導敵人吧?我相信子夜，我詢問你也只是想知道真實情況而已。」然後，木吉一臉凝重地望向麗子，「只有這一次，我想拜託你，麗子。只有一分鐘也好，請你想盡辦法讓我可以上場!」

麗子愕然地欸了一聲，「啊啊，真是的!!為什麼你和大友都這麼喜歡亂來啊!!!」

「麗子，你相信我嗎?」

和大友一樣，木吉同樣向麗子提出這樣的詢問。麗子崩潰地抓著頭，聞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為什麼今天大家都喜歡問她這個問題啊!!

「笨蛋木吉!!笨蛋大友!!我最討厭你們了!」

言畢，麗子無奈地從板凳上站起來。 

第四節哨聲一響，誠凜立即展開和陽泉一樣的防守陣型。對此陽泉有些吃驚，然而他們並沒有自亂陣腳，作為控球的福井冷靜地分析局勢，並且閃開日向的防守傳球給紫原。

無論誠凜做出怎樣的防守陣型，他們能做的就只有傳球給紫原了。福井輕嘆一口氣，能否贏到大友就靠你啦，紫原!!

然而，出乎意外地，即使紫原接過球後，大友並沒有跑進內線跟火神進行聯防。如同誠凜所擺出的陣型，誠凜確實打算讓火神一個人守住內線。

搞什麼鬼?看台上，青峰一臉疑惑地皺起眉頭，火神又沒有進入ZONE，子夜為何讓他負責內線的防守?

「總覺得有點古怪……」青峰的雙眼緊盯著大友的身影，難道是我的錯覺嗎?子夜身上的氣勢好像慢慢變淡，但是他的體力應該很充沛才對啊?

對於大友並沒有出手相助導致紫原灌籃成功，誠凜眾人的眼睛十分堅定，這讓紫原感到一絲詫異。

「不會吧?如果你們是認真的話就太可笑了。」紫原不屑地哼了一聲，「你想學我也得有本事啊，火神。」

「如果防不住你就贏不了的話，那我絕對要防住你!」

「什麼?防住我?友親不就防到我了嗎?」紫原不解地望向大友，然而他的疑問並沒有得到解答。難道友親的ZONE已經走到盡頭?紫原心想著，隨即否定這個可能性。既然如此，為什麼友親不協助火神，甚至是代替火神防守內線?

火神順著紫原的視線望向大友，心裡百感交雜。說實話他也搞不懂大友現在到底在幹什麼。不是說只有兩分鐘ZONE嗎?難不成他打算留到比賽最後的兩分鐘才用ZONE?ZONE是那種可以隨時進出的東西嗎?

比賽沒有因眾人的疑惑而暫停。接下來誠凜的防守陣型依然沒有更改，大友進攻的時候會配合隊友而主動出擊，防守時則盯防著紫原。紫原因大友的制衡而無法動彈，然而陽泉的王牌有兩個。

既然紫原被封住，另一張王牌自然會出場。

「看來真的打算一個人獨力防守內線呢，大我。」冰室說道，內心一陣怒火翻湧而上。真是狂妄啊，這是在小看我們嗎?我知道你有天份，但是妄想一己之力對抗我們，這種想法我是打從內心的厭惡啊!

火神見冰室欲要ONE ON ONE立即擺出防守的姿態，雙目專注地盯著冰室的雙手。陽炎射球的祕密他已經知悉，既然冰室會在空中連續兩次投球，只要他起跳的時機慢一拍就能阻止冰室的射球!

「我知道你已經掌握陽炎射球的玄機。」冰室輕說道，「但你太小看我了。只要我捕捉到對手起跳的時機，我想射哪種球都可以。任何人無法碰觸到我的陽炎射球，包括你啊，大我!!」

冰室氣勢磅礡的說著，全場的觀眾再次歡呼起來。畢竟第三節最後的兩分鐘，大友連續追回十幾分的英姿甚是威風，沒想到第四節開局的局勢兩隊竟然平分秋色，觀眾自然燃起來了。

聽到觀眾的呼叫聲，原本應該待在休息室的海常也跑出來觀戰。當他們看到誠凜的防守陣型，不禁大吃一驚:「這不是跟陽泉一樣嗎?」

「小火神站在中央啊，不過他的樣子總覺得……」黃瀨微微皺起眉頭，心裡泛起一絲不對勁的感覺。與此同時，黃瀨身旁的笠松也察覺到不對勁，不過他留意到的對象並非火神。

「大友的狀態好奇怪，木吉不在場上的話，他應該會擔任中鋒才對啊?」

「欸?對耶，小大友現在的位置是小前鋒?為什麼?他來當中鋒應該比小火神更合適吧?」

「或許因為敵人是紫原，所以才讓火神當中鋒吧?畢竟大友看上去體格就比不上紫原。」笠松說著，但內心總是覺得不對勁。如果火神當任中鋒是為了防守紫原，那為什麼紫原的防守基本上都是交給大友一人?誠凜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海常的人揣摩著誠凜的用意，而看台上的青峰早就看透大友的意圖，正在為桃井進行解答:「第四節後子夜只專注紫原的原因起碼有四個。第一，他在第三節已經聲明自己是代替木吉而戰，所以他針對紫原是為了幫木吉爭一口氣。第二，他在誤導陽泉，畢竟很少人能理解ZONE，如果陽泉以為子夜的ZONE只有這樣的實力，子夜就能輕鬆地掌握比賽的主導權。第三，他想成全火神吧?」青峰頓了一頓，嘴角抹起一絲笑意，「比賽之前火神跟陽泉的另一張王牌好像有什麼淵源，子夜不加入內線防守變相為火神提供了ONE ON ONE的時機。再說他應該還在盤算著，如果他憑一己之力防住紫原，紫原說不定因惱羞成怒而選擇與隊友合作———也就是他之前一直心心念念希望奇蹟世代變回來的夢。最後我也捉摸不準，子夜說不定還想誘導火神進入ZONE。」

「欸?火神嗎?為什麼?」

「火神那個笨蛋以為ZONE可以隨時進出，所以他現在正依賴著ZONE，妄圖可以再次進入ZONE。ZONE需要心無雜念的純粹心，像他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可能。子夜一直不協助火神大概是希望火神能借此掌握ZONE的契機吧?畢竟火神上次進入ZONE是出自對子夜的比較心態，但這個本來就不是ZONE的鎖匙，天曉得比較心態哪天就失效呢?如果火神能把握ZONE的鎖匙，這對誠凜日後的比賽有很大的益處。」

說到底，這就是一場賭博。贏了，他成全了所有人的夢，包括木吉、火神和他自己的夢。輸了，誠凜將喪失一切。在這種局面下他還敢賭，還有那種閒情逸緻去研究火神的ZONE為未來鋪路，他是對自己的ZONE過於自信還是對自己的隊友過於信賴?抑或，他真的認為贏了我就贏了全世界?

桃井聽完青峰的分析後震驚地睜圓雙眼，她默默地望著場下大友的身影，不知為何背脊似乎吹來一陣冷颼颼的寒風。桃井下意識環抱著雙臂，語帶一絲顫抖:「不光為木吉前輩而戰出一口惡氣，與此同時還一邊誤導陽泉掌握比賽的主導權，一邊誘導火神發掘ZONE的鎖匙為未來鋪路，此外還能成全火神與冰室的ONE ON ONE，甚至還有機會實現自己長久而來的願望……」桃井吞了一下口水，環抱雙臂的力度深了一分，她扭頭望向青峰，神情略帶一絲恐慌:「吶，阿大。我第一次覺得夜君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青峰聞言眉頭倏然一皺，隨即一記手刃敲在桃井頭上，「你是白痴嗎?」

「你在幹什麼啦!阿大你真的不懂得憐香惜玉耶!!!一點都不體貼!!」

「這跟體貼有什麼關係啊?」青峰一臉不耐煩地掏耳朵，「我說你也用不著這麼震驚吧?子夜一直都擅於布局，只不過因為他進入ZONE你才加倍感受到這份恣意地玩弄人心的威力而已。現在的子夜大概就是在麻將界稱王時的表現吧?『魔王』之稱可不是徒有虛名。」

話雖如此，子夜在籃球比賽上使用的計謀從未試過如此複雜。以前他的目標都是放在敵人或隊友身上，這一次子夜卻以他本人作為布局的核心。五月之所以覺得子夜可怕，不光是因為子夜的心思細密，更多還是因為子夜的風格變了。就連自己也能無情地放進計算之中，這就是大友子夜，魔王的腦袋嗎?

「所以這都是阿大的錯!你之前不是說夜君只擅長計算的是人心嗎?但夜君這個一石N鳥的布局可不只是人心的算謀，當中還加入了籃球的元素!!」

「嘛，這一點我也得承認是我錯了。」青峰老實認錯讓桃井原本還想爆發的脾氣一下子全吞回肚子裡，最後桃井只是哼了一聲便繼續集中在比賽身上。

青峰低頭望著場下大友的身影，緊皺的眉頭慢慢鬆了起來，嘴邊不自覺地勾起一道淺笑。原本我還以為你只會計算人心，沒想到你的計謀也開始加入籃球的技巧。看來你真的在享受籃球嘛，子夜。那你就好好享受籃球帶給你的刺激和快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