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大友沒來啊。」
火神悵惘的嘆氣,心裡有些慌亂與失落。而剛剛才趕上大家的黑子喘了幾聲,看到火神臉上的神情,眼瞳亦不禁露出憂慮的神色。
「監督,我們要再等一下嗎?」
小金井輕聲的說著,麗子一臉嚴肅的望著眼前坐立不安的眾人,心裡也慌得很。作為誠凜的核心,難道他真的不來嗎?想起昨日大友的態度,麗子也不禁重重的嘆氣。
「大友會來的。」
眾人把目光放在日向身上,他是唯一一個沒有露出不安的神情,就連木吉也失去久違出賽的興奮,難得地沉著臉。大家聽到日向如此堅定的語氣,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安心。
「他會來的。走吧,我們一邊打一邊等著他。別忘了,今天的對手是丞成。只要打贏了他,我們將會面對『那個人』。」日向頓了一下,「大友不可能不來的。」
木吉聽畢,也跟著眾人一同嘆氣。子夜本來對花宮就已經抱有敵意,如今只怕是死敵吧?他昨天就這樣跑了出去,真擔心他會出事啊!
「別多想了!不必多想,我們能為大友做的,就是打贏今天的比賽。我相信他,他肯定會來!」
日向肯定的口吻無疑是一顆定心丸。以往,日向對大友的信賴不高,但透過先前的誤會及合宿訓練所培養的感情,不知不覺間日向對大友已經產生堅定的信賴感。他已經誤會大友兩次,絕對不會再犯第三次,所以這次他絕對相信大友。
「嗯,相信大友吧。他可是我們的心,不論他何時出現,就算情緒不穩定,甚至無法出賽——那也無妨。」
伊月的話令誠凜全員都震驚了,就連麗子也露出不可置信的樣子。什麼叫無法出賽也無妨啊!大友可是他們的主力成員之一啊!!
「因為,我明白他的心情。」
伊月淡淡的說著,氣氛雖然沒有剛才那樣沉寂,但一股悲傷卻在空氣中盪漾,眾人彷彿記起昨日的大友:那一聲心膽俱裂的吶喊,臉上深惡痛絕的神情,快要滿溢的悲痛哀慟……他們無法忘懷如此悲憤交加的大友,尤其是那雙憂心如焚的藍瞳,更讓他們觸目生悲。
即使大友不出賽,他們亦無法怪責情緒如此激動的大友。進一步來說,是他們沒有理由去怪責他。既然如此,他們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體諒他,並且相信他。
「走吧。」
麗子一聲令下,誠凜全員各自帶著複雜的心情,一路前往冬季杯的比賽場地。
時間回溯預選前一天
「好了,今天的訓練也差不多啦,晚上要好好休息,為明天做好準備!」
「好!!」
眾人的訓練已經完成,然而木吉和大友依然繼續進行他們二人的特殊訓練。看到他們勤奮的身影,誠凜全員的熱血亦不斷冒升。結果,即使已經完成訓練,他們還是在籃球場上進行著額外的練習。
突發事件就在此刻發生。
「子夜,你的電話響了三次了囉。」原本打算進攻的木吉停下腳步,「你要不要先接聽一下?」
「啊啊啊到底是哪個混蛋啊!我可是正在進行最後的訓練啊!!」大友一臉不情願的走出球場範圍,從自己的袋子裡掏出手機。
木吉見此,長呼一口氣,然後拿起地上屬於自己的那塊毛巾,為自己擦擦汗。一年不見,子夜的吸收能力比中學時期更厲害了。從全國大賽結束之後,他與子夜不斷進行二人的特殊訓練,見證著子夜的進步愈來愈快。
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子夜能輕鬆的超越他了吧?說實話,如果作為一名籃球員,子夜的能力已經超越他了。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子夜對於搶籃板的能力始終還是差了些。
「喔?子夜,你聊完……」
木吉看到大友走近還以為他已經聊完電話,大友的右手仍然握著手機,但這不是木吉語塞的原因。
木吉的話是被大友臉上的神情所打斷的。
四周的空氣凝成一絲絲的寒意,大友四周的氣場逐漸變得冰冷,一股肅殺的氣氛籠罩著整個球場。
木吉心頭莫名一緊。
下一秒,他看著大友頂著肅穆的神情,彎低腰默默拿起地上的籃球,藍瞳倏然睜圓———「花宮真死賤男! ! !為什麼———!」
爆發,讓時間靜止。
誠凜全員望著大友血海滿仇的忿恨表情,狠狠的將籃球橫向怒拋。那一刻,他們看到那顆籃球橫向的從籃球的此端直傳至另一彼端,那顆籃球彷彿是包裹著一層怒火,帶著大友的滔天怒火橫線衝向室內籃球場的牆上猛力一撞,啪的一聲極為響亮。
全場懵然。
全場寂靜。
眾人深呼吸的聲音如此清晰,以致大友的手機落地聲也成為巨響。
下一秒,大友抓狂了。
「我要去殺了他——花宮真!我與你不共戴天!!我上輩子欠了你嗎!為什麼——!」
恨入骨髓的憤怒!
肝腸斷絕的悲愴!
簌簌淚下的淚水…
枯木死灰的絕望…
還有更多,眾人看不懂的情緒,出現在大友的臉上。看著大友哭喊了一句之後便呆立在球場上,如同無助的小孩般無言泣鳴,他們彷彿感覺到一絲絲痛楚於心裡拉扯、撕裂,同時亦感到滿腔的疑惑。
「子夜,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木吉率先作出反應,他慌張的衝上前為大友擦去臉上的淚珠,原本呆滯的大友似被木吉的動作所驚醒,他倏然用力推開木吉,隨即咬牙切齒的衝向球場門口,「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木吉見此,立即狂奔到大友的身前,一手抱住他,不讓他繼續往前,「子夜!!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花宮做了什麼?」
大友沒有理會木吉,他的雙手不斷用力掙扎,眼睛裡的血筋暴現,此刻的他活像一個發瘋的瘋子,「我要殺了他!!」
「子夜!!你冷靜點!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好嗎?!」
木吉見此,他使勁的抱著大友,右手更緊緊擁住他的臉頰。木吉那雙巨大的手掌以及手心的溫暖,使原本不斷亂推亂踢,欲要掙扎的大友漸漸冷靜下來。
「木吉……木吉……齋……齋他……」
破碎的單字,始終組不成一行句子。大友嗚嗚呼呼的喊著木吉與「齋」這三個字,空氣散發著灰暗的絕望氣息,如同蔓藤一樣攀咬著眾人的心。
「大友,這到底什麼回事啊?」
火神慌張的問著,他從未看過這樣的大友。就連輸給青峰大友也不曾哭成淚人般,連話也沒法說。
其他人同樣被大友突如其來的情緒波動而嚇得不敢發聲,腦袋仍為大友剛才發瘋的畫面而震驚著。
那彷如來自地獄般的惡鬼,欲要散發著滿滿怨恨仇意的模樣,與平日的白目愛笑路痴形成巨大對比。
木吉看到大友情緒如此激動,知道他無法回答自己,心裡不禁焦急。於是,他的眼角瞄向地上的手機,「火神,電話!!快點按免提!!」
「喔!!」
火神箭步拾起大友的手機,然後按下免提。
「大友!!你到底聽到沒有!!齋受傷了!!不知道他為何會跟霧崎在室外進行籃球比賽,然後失足滑倒頭部落地,撞到石椅目前在醫院搶救!!你聽到沒有,你快點來醫院啦!!」
「信光?」木吉聽到這把熟悉的聲音,略為疑惑的說,「是信光嗎?」
「對,我是伊澤信光。是木吉學長嗎?你現在快點帶大友去醫院!齋出事了,腦部失血,醫院不夠AB血型的血袋啊!!」
「什麼?齋怎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我怎知道!聽齋的隊友說,好像是對方的主將使出陰招……花宮,對,就是先前弄傷你的腿的花宮!!」
「花宮……」
「不論怎樣,大友你快點給我滾去醫院捐血!不然齋會失血過多陷入休克,你不想他死就快點過來!!」
泣不成聲的大友猛力深呼吸,「地址、名字、層數、手術室!」用力的喊著,然而因為剛才的啕號,嗓子已經被哭啞,喉嚨只能發出一丁點微弱的聲音。
「你說什麼?我聽不到!」
「地址、名字、層數、手術室!」
「什麼?地址和什麼?大友你不要只顧著哭啦,快點講!!」
「地址、名字、層數、手術室!!!」
大友一手搶過火神手上的電話,衝著電話用力的喊著,那沙啞且低沉的聲音,夾雜著一絲崩潰的泣聲,使誠凜的眾人心頭一緊。
「松原縣OO道32A、松原醫院、三樓腦科四號手術室!快來!!」
「行啦!!」
大友把電話掛掉,快跑拿起自己的袋子,箭步衝出球場,直奔學校門口。
「子夜,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我坐的士!!」
大友沙啞的說著,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見。木吉憂心忡忡的嘆氣,隨即掏出手機撥電話,按了免提鍵。
「怎樣,木吉學長?你跟大友趕來了嗎!!」
「子夜已經趕過去了!信光,你快告訴我,這到底什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我剛才收到齋隊友的電話,說齋腦部失血送院醫治,因為先前地震的關係,醫院AB型血包不足,因此才用他的電話撥給我,問我是不是AB型。他們說,他們原本完成訓練打算回家的,不知道為什麼就碰上霧崎第一的人,還被強迫對戰。齋原先不肯,但後來跟花宮聊了幾句,他就答應打一局。結果,他們看見花宮故意犯規,害原本欲要灌籃的齋踩空,落地重心不穩,他們還向他用力一撞,撞向戶外籃球場旁觀眾席的石椅!因為他是腦袋落地撞向石椅的,所以當場昏迷,而且還流了不少的血!我想起大友是AB型的,所以就急忙打電話喊他。由你們這邊去松原只需要十幾分鐘,除了大友我真的想不出還有誰了!!」
信光的聲音也漸漸變得沙啞,說到最後幾乎也接近剛才大友失聲的狀態。木吉默默的再問了幾句,便把電話掛掉。
「我們大約知道發生什麼事……但大友的反應也太激動了吧?而且,剛才這個人提及的花宮真是誰?」
火神呆頭呆腦的問著,一旁的黑子戳了他一下,「火神君,看看氣氛再問好嗎。」
日向望了一眼一年級生,木吉的事還沒有告訴他們,不知道花宮真是誰也無可厚非。只是,那個齋到底是什麼回事?他受傷了,大友的反應為何這麼激烈?
「木吉,那個齋是……?」
「……細馬齋篠,照榮籃球部的成員,與子夜同齡,是子夜的第一個朋友。」
聽畢,大家都噤若寒蟬,不敢再說任何一句話。
作為大友的同伴,他們深刻的清楚及明白,朋友對大友的重要性。而且,這個「齋」還是他的第一個朋友,可知他在大友心中的重要程度,絕對遠超在場的所有人。加上二年級的人知道花宮真的事,新仇舊恨,花宮接二連三傷害大友最為重要的兩個人,教他如何不怒,如何不瘋?
眾人已經失去訓練的心情,他們無比擔心著大友的情緒。按照他剛才的情緒如此波動,只怕情況並不樂觀。最壞的打算,要麼就是大友不出席冬季杯預選,要麼就是情緒波動激烈無法出賽,甚至大友可能會以暴力私下解決仇恨而被禁賽……各種猜想充斥著各人的腦袋,使他們一夜無眠。
抱著不安的情緒,誠凜的眾人還是沒能看到那抹金黃色的身影,露著一臉傻笑出現在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