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站在場外的佐門一邊摸著下巴,一邊望著觀眾因誠凜的節節勝利而激動地從坐位上站起來高喊「誠凜必勝」的畫面,心裡暗自感慨:如此壯觀的場面能出現於區區的出線賽實屬難得。

「大友少年真是個人才,一個中軸線射球的殺手鐧使對方的士氣大傷,震奮全場。這場智慧的對決看來快要得出勝負,除非霧崎第一還有殺手鐧。」

佐門分析著,心底裡對於大友的好感增添一分。

此刻,場上的花宮面目猙獰的瞪著大友,看到他那副盛怒的樣子,大友終於豪爽的大笑出來。真好!他這副飲恨般的神情,正是我所渴望的結果!

「不甘心嗎?不服氣嗎?你看起來很生氣,因為計劃被打破嗎?花宮真,難道你真的認為我會毫無準備就迎戰嗎?上年你用惡劣的手法贏了我們,我早就料到你不會故技重施。上半場用惡劣的手法攻擊木吉是為了勾起憤怒,好讓我們心神不定,結成蜘蛛網誘惑我們掉下去。既是如此,我便讓你以為計劃順利。反正木吉一定不會聽我勸告衝上前擋下所有的攻擊,那麼以此為代價換回觀眾的支持和換評判的機會倒也值得。」

大友嘴角嘲弄的笑意深了一分,「再說,我早就猜到你會封死伊月學長,我又怎會讓你奸計得逞?不過是想麻木你的神經才讓你贏點甜頭而已。原本預想的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突然被我打斷一定很生氣吧?在這種關鍵時刻,黑子的傳球、日向的三分球、我的絕對防守令分數愈拉愈遠。你想得分,除了要有實力外,最重要是冷靜。很可惜,台上的觀眾已經不再支持你們,又怎能打出氣勢讓你們毛躁的心平伏下來?所以,不論你們如何掙扎,結局只會是敗北。呵呵,自以為完美的計劃被我打敗的挫敗感是不是很棒?花宮,你果真忘了我在麻將界的稱號是什麼嗎?我可是魔‧王。魔王的報復怎會如此簡單就滿足?我想得到的不只是勝利,我要你崩潰!有什麼事情比起自己精心設計的計劃被人打亂得亂七八糟更崩潰?最要命的是別人早就洞悉自己的計劃,還將計就計把自己困在更大的蜘蛛網之中!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引以為傲的小聰明,在我眼中不過是皮毛而已。別忘了在訓練班的時候,幕後的軍師到底是你還是我!」

大友連珠發炮的向花宮進行言語攻擊,臉上的那抹淡笑邪魅而讓人發寒。看到花宮大受打擊的那副樣子,大友此刻真的無比心涼。這就是我想要的報仇啊!你既然敢傷我至珍愛的朋友,我便要你付出代價!

此番噬骨之痛,只怕是痛不欲生吧?藍瞳散發著無盡的恨意,大友臉上猙獰的面目比起花宮更為恐怖,他如同一頭被惹毛的惡狼盯著自己的獵物,眼神異常兇狠,讓人寒毛顫抖。

「大友君,請冷靜下來。」

黑子倏然出現在大友的背後,輕輕的戳一下大友的肩膀。

「我很冷靜。」

「不,你並不冷靜。自從日向隊長的三分球回來後,場面趨向穩定,你胸口的一腔怨恨只怕要噴薄而出吧?你忘記我們站在球場上的目的嗎?這不是你告訴我們的嗎?難道剛才那番鼓勵的話只是為了穩住局面而非真心之言?大友君,你可知你此刻的面目有多可怕?」

黑子的話,如箭射中心臟。

——「夜夜,仇恨能讓一個人露出邪惡的臉孔,讓人在衝動之間作出無法挽回的事情。我知道,讓你不去恨花宮是不設實際。不過我希望你能明白,當你取得勝利的時候,也該把怨恨放下。恨意不能為我們帶來什麼,若只執著於報復,那麼你將永遠也卸不下這份黑暗。夜夜,如果你迷惘了,不如看著他,看著花宮真。當他臉如死灰的跪在球場上,你心願達成了、仇報了,然後呢?你得到什麼?你還想在他身上得到什麼?」

齋的話於此刻亦在腦袋中出現,使大友激動的心情稍微一緩。與此同時,麗子也立即提出暫停,讓大友可以借此平伏心情。

她早便覺得奇怪了!依著大友那天的摔門就走的反應,對上花宮真怎麼就如此冷靜?!原來他一直都在等待時機,只要場上的局勢穩住了便打算隨著性子亂來!這小子在耍他們嗎!

大友默默的坐在凳子上,回想起自己剛才暴走的一面,低頭陷入沉思當中。

齋說,讓他看著花宮真。

於是他抬頭望向花宮真的方向,只見他滿目敵意的盯著自己,臉上那張扭曲的臉孔極為醜惡,猶如一頭發瘋的毒蝎等待咬殺敵人的咽喉。

所以呢?看著他,我能得出什麼結論?我想在他身上得到什麼?眼淚?崩潰?報應?勝利?

不。

這不是我想要的東西。

既然如此,那我想要什麼?我企圖在他身上得到什麼?

木吉默然望著陷入沉思的大友,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安心的笑容。子夜已經開始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這可是一件好事。雖然希望他能快點想通,但這種事情還是由他自己慢慢摸索吧。

———任他自己去思考,報仇以後的路又該如何走。

比賽繼續進行,大友帶著惘然的心走進球場,而對面的花宮早已冷靜下來。

如今情勢對我方不利,既然他們不能使用暴力,那唯有認真點吧?

於是,當花宮對上日向的時候,他快速運球至籃板下,投球的手勢由後改為向前,射出一記完美的跑投。

「以為我只懂得斷球和暴力嗎?你錯了!我就算不用手段也能得分。阿友,不得不承認你剛才的確扳回一城,我的計劃已經被你打亂。怎樣?復仇的快意很爽吧?但我可沒有這麼簡單就會放棄。來吧,跟我來一場決戰吧!即使這場比賽完結,只要對方不肯認輸、不服氣就永不結束!我們都想令對方屈服於自己的腳下,不是嗎?來吧,讓我們一起墜落黑暗!」

花宮陰森的口吻,以及瘋狂的發言使原本處於呆滯的大友一下子醒了過來。

我們都想讓對方屈服?的確,在得知齋的事情後,我最希望的便是在球場上讓花宮陷入絕望。我要看到他痛苦、崩潰、倒在我的面前痛哭流涕!

這算是希望他屈服於我嗎?

———「你的心願達成了、仇報了,然後呢?你得到什麼?你還想在他身上得到什麼?」

齋的話,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如果花宮真屈服,不再抵抗,然後呢?我還想要什麼?花宮真輸了,仇報了,我還有什麼想得到嗎?

不。

我想得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花宮真屈服在我的面前?這樣只會沒完沒了,因為我與他都很清楚,我們絕對不會屈服。就算輸了一場比賽,我們也會死咬著彼此,誓不甘休。

那麼,我與他此刻的較量,為了什麼?

無視花宮的發言,大友毅然轉身望向坐在凳子上的木吉。此刻的他緊皺著眉頭,雙眼滿是擔憂的看著自己。目不轉睛的視線,讓大友心頭微暖。

當初,我正是被這雙眼睛所吸引而走進籃球的世界。

我是為了與木吉前輩一起比賽而來到誠凜。

同時也是想代齋狠狠的贏花宮真一次。

更重要的是,我要去冬季杯迎戰奇蹟的世代!

對。我與花宮真一戰想得到的不光是報仇。如同自己先前所說的,站在球場上的目的本來就不只有打敗花宮。

我站在這裡,因為我想與自己的伙伴走進冬季杯的戰場。

我站在這裡,因為我想走得更遠,跟奇蹟的人來一場決戰。

我站在這裡,因為我此刻玩的是籃球。

——「夜夜,花宮真是你的夢魘,他讓你無法真正愛上籃球。」

跟花宮真的對決,我到底在追求什麼?除了出一口惡氣外,內心到底在渴望什麼?

瞳孔,倏然睜圓。

大概,我想得到的是解放。

因為花宮,所以我不能愛上籃球。如果解決了這個心魔,我便能走進籃球的領域,用心去接納它。

我從心底裡渴望著解放,希望可以放下內心那份源自花宮而產生的陰暗。

以一場勝利換得心靈的解放。

湛藍的眼瞳漸漸集中精神,大友冷靜的看著花宮真的臉,嘴角抹上一道笑容。與先前不同,這道笑意並沒有夾雜過多的負面情緒。

這是真情流露的笑。

「我不會跟你一起墜落,因為我握住了他們的手。」

大友爽朗的笑容讓花宮怒火中燒,他咬牙切齒的冷哼一聲,「開什麼玩笑!算了,反正我只要把你們打敗,令人惡心的過家家遊戲就會結束啦!」

坐於場外的木吉發怔的看著場上的大友,只見他臉上那抹純粹的笑意並未消失,心裡無限感慨。他從未見過子夜的笑容如此乾淨、純粹、自然。記憶中,加入籃球隊後的子夜雖然不算冰塊臉,然而他的笑容永遠夾雜著計算的意味,總是給予人一種邪魅、狡猾的感覺。簡單的笑意未曾出現於他的臉上,如今他卻笑出來了。

那個純樸的笑意,僅僅是發自內心深處而笑。

木吉猶如一名看到子女成長的父母般露出欣慰的神情,一旁看在眼內的麗子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笑什麼呢?表情很噁心喔。」

「欸?是這樣嗎?」

「你該不會是因為快要勝利而高興成這個樣子吧?」

「……不,我看到比勝利更值得我開心的東西。」

「什麼?」

「……笑容,他的笑容。」

球場上花宮再次以一記跳投得分,然而誠凜並沒有因此而亂了陣腳,防守變得更為嚴密,尤其針對花宮的防禦更是變得二人聯防。

「可惡!我絕對會贏的!!」

「時間不多了,你肯定能贏我們嗎?現在可是九分差啊,笨蛋。」

大友輕言淡寫的說著,與此同時將球傳給黑子,由黑子以一記加速傳球將籃球猛然傳至籃板下的火神,再強行灌籃得分。

比賽時間只餘下一分鐘,兩隊之間的差距卻有十一分差。在外人看來一切已經定局,然而誠凜眾人仍然高度警戒。

「還沒完啊,給我打醒十二分精神!!」

誠凜眾人愈戰愈猛,即使花宮的跳投技術了得,然而得分差距始終不曾改變,直到由日向投出最後一球,兩隊的比分已經拉開十五分的差距。

哨子聲響,勝負已定。

眾人的歡呼於觀眾的鼓掌聲下擴散,燈光下的笑容顯得更為亮目刺眼。此刻,眾人沉醉於勝利之中,發出最為真摰的笑聲。

這場勝利終於落入誠凜手中,對他們而言這不單代表取得了出賽冬季杯資格的賽事,更是對過去的一個了結——在迎戰奇蹟世代之前將舊帳清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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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大家對於「以德報怨」的看法是什麼?我相信絕大部分都認為能做到以德報怨的人大多都是聖母,而這現實世界裡並不存在這種人。

在仇恨與憤怒面前,我們根本不可能做到以德報怨,但我們該知道以德報怨背後真正的含意。雖然我們不能對敵人懷有仁心,但是「以德報怨」的前提是我們放下對他人的怨恨,然後再對他施以仁德。我們雖不能做到後者,但應該學習前者的精神。

恨,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我們一味想著仇恨或報復會讓生命添加不少負擔,甚至因此而忽視身邊的一切,墜落無邊黑暗。面對仇恨,我們不該過於執著,而是要學會放下執念,解放自己的心靈。

正是出自這樣的想法,所以大友終於能夠擺脫所有過去的枷鎖,真真正正的感受籃球的樂趣。所謂「捨得」,有捨才有得。捨下執念,得到解放,這難道不是更好嗎?

我認為這是最佳的解決方法,你們呢?你們對於大友的做法有何感想?歡迎去會客室留言唷! ! 

【這次的後記有點嚴肅......(咳咳)偶爾認真一下也不錯啦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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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墨青泉—酌酒‧醉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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