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場上,青峰與大友二人正盡情地進行對決。不單青峰正在享受著,大友臉上也是一副歡愉的表情。

此刻,大友終於明白籃球的樂趣在哪兒。

———「大友,你對籃球有興趣嗎?」

當日長崎簡單一句問話讓我頓悟:我不是因為喜歡籃球才走進籃球的世界。

當年我如同傀儡人偶,心底早已明白麻將部不能給予我所渴望的東西,我卻依然待在麻將部。

我想離開。

我想離開麻將部,在另一個世界尋找伙伴。但是那時候我根本不曉得去哪,也無所謂走到哪,我只想擁有一個離開的契機。因此,當木吉前輩邀請我的時候才會毫不猶豫地捨棄了麻將。對我來說,就算不是籃球也沒問題———我只是想尋求改變而已。

後來,帝光與照榮的比賽讓我看到自己奇蹟世代團結的強大,我所憧憬的東西。雖然木吉前輩和齋因為那場比賽而留下心理創傷,但這場比賽堅定了我的意志。正因為我看到奇蹟世代,我才確認自己選擇籃球的決定是對的。

我想大輝永遠也不知道我和黃瀨一樣,我們都是在他背後追隨的小粉絲。黃瀨看中大輝的才能,而我則看中他對籃球的熱誠。在奇蹟世代裡,只有大輝對籃球充滿著熱熾的愛。每次進行比賽時,大輝總是萬分投入,神情專注,那種愛到骨子裡的喜歡讓我憧憬,讓我渴望,甚至讓我感到嫉妒。因為,我在麻將的世界裡未曾試過「愛」的感覺。

我沒想到,這份愛會毀了大輝。

當我看見大輝與隊伍漸行漸遠,奇蹟世代出現崩裂的時候,我真的深受打擊。他們是我所追求的夢想和期盼,而我卻親眼見證他們捨棄團體合作變得支離破碎的過程。那一刻,我的心彷彿被掏空。

難道我所追求的同伴真的不存在?想得到能夠互相依靠、依賴、支撐的隊友,真的這麼困難?

帶著不安與徬徨,我加入了誠凜,也在這裡找到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隊友。哪怕我迷惘、軟弱、任性、固執、情緒化,他們都包容我、體諒我。我們五人一心,團結一致,在籃球場上互相信賴、依靠。

我終於找到自己一直渴望的伙伴。

然而,人是貪婪的生物。

當我得到同伴後,我還想得到更多。我希望這個團體能夠變得更強,我希望得到更多勝利,我希望可以實現大輝的願望……然而,無論我的欲望有多深,為此付出多少努力,我終究還是輸了。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真的是我奢望太多嗎?

直至與花宮真一戰後,我才明白自己輸掉的理由。

我的雜念太多了。

我所渴望的東西太過雜亂,而且還繼續採用打麻將的那套方式,每分每秒都在拼盡腦汁計算敵人,眼睛所見的事物才不夠純粹和集中。這樣散亂的意志,怎麼可能比得上大輝的籃球?

謀略並非錯誤,只是有時候就該讓熱血衝昏頭腦。

大輝愛籃球。因為愛,所以他全神貫注、所以他拚上靈魂、所以他絕對強大。

也許籃球需要體力、智力、實力、信念、團結、策略……但我想大家之所以如此熱愛籃球,是因為他們全心全意地享受著籃球。

———「打籃球是為了什麼?」

———「子夜君,就算你現在才發現自己並不愛籃球也沒關係,由現在開始愛上它就可以了。」

我一直沒有忘記長崎教練在海常合宿的話。

籃球對我來說並不是獨一無二的運動,但我知道唯有愛上籃球才能發揮自身的潛力。所以,我想愛上籃球。

———「景虎先生,怎樣才算愛上籃球?」

———「小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當我向景虎先生詢問的時候,他的表情十分驚訝。

———「答案應該在你的心裡,只是你沒意識到它的存在而已。」

是的。

正如景虎先生所言,我一直都知道答案。正因為找到答案,我才能放下雜念踏進ZONE的領域與大輝對戰。

輕鬆自在的快感、滿身澎湃的熱血,原來這就是愛上的滋味,這就是大輝一直所追尋的樂趣。

籃球的樂趣。

大友如風一般的速度掠過青峰的身側,靠著對青峰的思想模仿與集中力看穿了青峰的行動,咻的一聲閃開了青峰的防守。

大輝,你知道嗎?

因為你,我對籃球的意志才得以堅定。

因為你,我從過去的夢魘中走出來。

因為你,我才知道籃球的魅力,體會自由地盡情奔放的快意。

因為你,我才能看到現在的景色。

因為你,我才能遇到誠凜,遇到我的救贖。

———「大友君。請你好好看著我們,我們就在這裡。」

因為誠凜對我的支持和保護,我才能放下計謀的保護盾,面對外界的風雨。誠凜為我帶來救贖,如今輪到我了,大輝。既然是你讓我擁有這一切,那麼我就算賭上一切也要讓你再次感受到棋逢敵手的快感!

大友在青峰追上來的一刻站穩腳跟,再次使出狼之跳躍。就在把籃球投出的一剎那,他的眼角瞄到青峰大手舉起的影子。大友用力一揮將籃球撞上籃板,接住反彈的籃球用力一扣———一記空中灌籃完美得分。

「你跟黃瀨比賽前,黃瀨曾經擔心自己因憧憬而影響他的模仿。但是黃瀨忘記了一件事———你沒有真正放棄過籃球,你比任何人都渴望擁有一個旗鼓相當的敵人。當願望實現時,心情總會受到影響,王者也不會例外。我早就料到你會動搖,但沒想到你竟然會讓我搶了六分。不要這麼沒趣啊,大輝。我可是在等你呢!」

大友笑了。

「等你來,秒殺我。」

聞言青峰冷哼了一聲,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你在挑釁我嗎?」

「挑釁?不,我是在邀請。我在邀請一直沉睡在寶座上的王睜開眼睛,擺脫身上枷鎖。大輝,你的夢我會在這裡為你實現。所以你可以放心地大展拳腳,做回昔日在球場上會因為進球而爽朗的大笑、因自由的身影而意氣風發的皇者。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

青峰神色一怔,隨即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四周開始散發出野性的氣場。

「不要這麼心急嘛,子夜。真正的對決現在才開始,小心說完漂亮話後又擺出哭喪臉跟我說對不起。」

「我才不會哭喪臉!」

「就算你進入ZONE也比不上我,你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喔?你覺得是這樣嗎?」大友輕笑道,「這種事我才不清楚呢!大笨蛋!」

比賽繼續,控球的今吉把球傳給青峰,再次與大友對陣。青峰拍球的節奏比剛才慢了幾秒,他的藍瞳正盯著大友,當他看到大友眼睛裡澎湃的鬥志時,運球的速度倏然加快,一下子閃過大友的防守。

黃與藍的光影再次交纏,就在眾人以為他們會僵持不下的時候,一道青色的光芒乍然發亮,青峰閃過大友的防守投出一記三分球。

「我現在全身的血都沸騰起來了啊!!子夜!!」

以此為契機,大友與青峰二人的對決產生了變化。

大友開始陷入劣勢。

「青峰預測到大友的行動了?」火神是第一個察覺不對勁的人。剛才青峰閃開大友的防守並不是偶然,而是青峰預先猜測到大友要往那一個方向!

沒錯,就像大友擁有狼之眼,青峰預知了大友的行動。一旦雙方都知道彼此的下一步,接下來較量的就是雙方的實力水平。

「青峰並沒有狼之眼,他如何做到這件事?」

木吉一臉認真的問著,眾人立即向他翻了一個白眼。

「你這個白痴!他們都能眼神交流了,預測對方的行動還不是彈指之間的事嗎!!」

「欸?是這樣嗎?」

木吉的缺腦筋讓誠凜緊張的心稍微冷靜下來,不論青峰是否捉摸到大友的動作,他們只能把希望寄託給大友了。

另一邊,大友與青峰再次僵持不下。

「你不是討厭用腦袋思考的嗎?」

大友一邊拍著球,一邊咬牙切齒的說著。

「笨蛋。」青峰咧出一抹豪爽的笑意,「預測你的動作需要動腦嗎?我差點都忘了,拜哲所賜才想起來,不是只有你能讀懂我的動作,我也能模仿你的思考模式。」

籃球場

「子夜,黃瀨,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青峰一邊掏耳朵一邊問,對面的黃瀨與大友露出笑瞇瞇的樣子,「我們要給你一份驚喜啊~」

接下來黃瀨拿起了球,「小大友會告訴我小青峰的下一步行動,而我只要搶到先機就能贏吧?」

「什麼意思?」

「小大友說了,雖然他能看到小青峰的動作,但因為能力不足而贏不了。而我則擁有能力卻看不清小青峰的舉動,所以只要我們雙劍合壁就能贏小青峰吧?」

黃瀨嘻嘻的笑著,站在他背後的大友也露出必勝的剪刀手。青峰呆眼的怔了一下,隨即露出意興闌珊的表情。

「兩個笨蛋金毛嗎?哼,你以為這種……」

青峰的話還沒有說完,大友便打斷了他:「我知道這種勝利不是你所追求的贏,可你就這樣輸給我們不也代表你的能力不足嗎?大輝,這是我選擇『贏』的方式,我才不管你滿不滿意。」

「……」

青峰無言望著對面的兩個金髮少年,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最後還是選擇妥協。結果如同青峰所料,即使大友解讀出青峰的行動,以黃瀨的能力而言還是不足以打敗青峰。

「你現在也該滿足我吧?」

青峰把球拋向大友,大友臉上還有些失落,但他還是接住青峰所拋過去的籃球。

「當然。」

此時黃瀨坐到一旁觀賽,只見大友利用狼之眼突破青峰的防守,快速跑到籃球架下。正當他想投球之際,青峰的身影早已出現在眼前,大友眼睛一瞇,左手弄出欲要投球的假動作,下一秒卻往右邊奔跑。大友的假動作惟肖惟妙,絕對能以假亂真。正當黃瀨以為青峰會上當的時候,不料青峰的身影卻緊隨在大友身後,又一次擋在大友的面前。

結果,大友與青峰的ONE ON ONE自然由青峰勝出。

「為什麼小青峰能夠看穿小大友的假動作?我剛才在旁邊也差點被騙到喔?」

「啊?這種事我怎會知道啊?我只不過是知道這個愛耍陰的家伙絕對不可能任由我越過他,僅此而已。」

「……小青峰跟小大友的感情真好呢。」

「哪有感情好!!」

二人異口同聲的怒吼著,下一秒兩人互視對方,「幹嘛跟著我講話啦?!」

「……」

大友與青峰二人沉默了,籃球場上只餘下黃瀨捧腹大笑的笑聲於空氣中回蕩不止。

「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上次比賽我躲在隊伍背後,我們沒有太多正面衝突,害我也忘記了我們都擁有看穿對方的本領。」大友輕呼一口氣,微笑道,「現在是真正對決的時間點了。」

「對啊。」

青峰也笑了,與此同時他一個假動作將大友手中的球搶了過去,大友切了一聲立即追著青峰的身影,二人再次對峙起來。

「這次你能滿足我吧?」

「當然。」

言畢,大友與青峰二人同時起跳,大友的指尖輕輕觸到籃球的表面,籃球啪的一聲打在籃板上。木吉在搶到球後傳給大友,大友接到球後立即奔向桐皇的籃架。青峰的速度比大友更快,他早已跑到大友面前攔住他。見此,大友止步立於中線點上,雙腳才剛躍起,青峰的大手已經伸至上空並把籃球攔了下來。直至此刻,原本還是對峙的局面開始出現瓦解的跡象,青峰的氣勢顯然比大友更強,大友再也攔不下青峰的攻擊。

一切彷彿回歸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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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月靈空

    竹墨青泉—酌酒‧醉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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