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凜因為黑子的話而重新振作,對此今吉只是輕輕一笑。即使氣勢再浩大也沒用,誠凜現在能用的技能已經用盡了吧?
「不是用盡了,而是讓它用盡喔。」
大友笑瞇瞇的說著,下一秒他的身影從今吉面前消失,瞬步跑至球場中線點投出三分球。
「這是夜君的新招式嗎?」
看到今吉絲毫不動便讓大友突破了防守,桐皇那邊顯然受到很大的衝擊。基於黑子的「視線誘導大超越」令桐皇的節奏產生動搖,誠凜重拾球場的主導權,日向與大友二人連續投出三分球拉近了雙方的比分。
那家伙把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從而讓隊友擁有視線誘導嗎?今吉暗想著,這樣的話誠凜不是會失去一個未來嗎?我們都是東京的學校,將來肯定還會再次對戰,黑子使出這一招之後再也不能對我們用視線誘導啊!
「放過我吧,這個賭注也下得太大了吧?」
今吉說著,大友再次因視線誘導而突破他的防守,瞬間再次投出三分球。不單如此,火神與青峰對上時,青峰亦同樣受到視線誘導的影響而讓火神灌籃得分。結果,在黑子「視線誘導大超越」的幫助下,誠凜的比分追上來了,就算是青峰也無能阻止誠凜前進的腳步。
「即使會失去未來也總比現在輸掉了比賽,將來的事便將來再想吧。」
如同木吉放棄未來一樣,黑子亦以同樣的心情回應了他。
這就是黑子的覺悟。
不惜捨棄未來的可能性也要贏得這場比賽勝利的覺悟!
第三節悄然接近尾聲,誠凜與桐皇的比分差距只有個位數字。看到這樣的分數,控球的今吉嘆了一口氣。我們這邊也要賭上全部贏得比賽才行!不只你們,對於桐皇的三年級來說這也是最後一次。所以———今吉倏然睬開眼睛,放棄突破大友的防守,而是選擇往後退一步,躍起打算投出一記三分球。
「我看到了喔!」
就在今吉欲投出手中籃球的時候,大友比他早一步跳起,右手猛然用力將籃球從今吉手上拍走。
「壓軸球,我收下了。」
淺藍的眼眸亮出肅殺的氣息,今吉莫名的顫了一下,這小子真是可怕啊!他本來想賭一球,沒想到還是被攔下來了。
「為什麼你能看到?你的眼睛能推測對方的心理從而預見對手未來十秒的舉動,事實上那十秒並不是絕對,只要你推測錯誤,所見的未來便存在誤差不是嗎?」
聽此,大友露出驚詫的神情。
「欸?為什麼你會知道這個祕密?我應該沒有透露給任何人,就算是誠凜的隊友也不知道這件事啊?」
「你以為剛才對戰的時候只有你一個人在觀察嗎?如果你真的能『看到』未來十秒的現實,你之前也不會被青峰搶了球吧?所謂的『看見』只是你的『推論』,所謂的『未來』只是『虛構』的『想像』。因為我跟你一樣十分擅長推斷人的心理,所以只有我才看穿你那雙眼睛的祕密。」
今吉睜開的眼睛並沒有瞇起來,他的雙眼彷彿洞悉一切般鋒利而危險,這令大友微挑了一下眉毛。
「……果然是今吉前輩呢。沒錯,我的眼睛看到的是想像中的未來。正因如此,我不是說了嗎?」
左手食指指向自己的眼睛,大友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我『看到』了。」
眼球滾了一圈,今吉的額頭滲出一層冷汗。
「你的內心想法。」
今吉吞了一口口水,這家伙剛才說什麼?看到我的內心想法?他的「狼之眼」看到的『未來』只是根據他看到對方的慣性動作、心理狀態、球風加以推論而判斷出對方接下來的行動,才會猶如先知一樣預見未來十秒的『未來』,事實上這是推測而不是絕對會發生的現實。即使才華如何橫溢也好,只要推論錯誤大友所看到的十秒便不是未來!
「這種時候我怎可能看錯?你喜歡做令人討厭的事,不是嗎?」大友嘻嘻的笑了一聲,「很早以前我便在某人的口中得知你的事情,你在海常戰的時候也投了壓軸球不是嗎?所以我才不會輕易上當呢!再說我是真的看見了,雖然沒有十秒這麼長,但是你往後退的動作還是清晰可見。」
「呼…..原來如此。」
今吉深了一下呼吸以平伏心情,看來大友的眼睛已經進化了。雖然按照桃井的推測應該還需要一些時日,但是這家伙懂得突破成長嘛。如果他沒料錯,大友是在剛才短短的第三節裡突破成長吧?區區十分鐘就能做到這種地步,果然他也是一頭怪物。
兩隊隊員已經默默走回自己的休息區,在大友將要退場之際,今吉突然喊停了他:「你從誰的口中知道我的事情?」
大友眨一下眼,顯然沒猜到今吉會問這條問題,他略為詫異的說著:「某個恨不得讓人把他碎屍萬段的惡童。」
觀眾席上的花宮真感到背後傳來一陣寒風。
「原來是他啊。」
今吉落下這句話便回到自己的板凳上坐下,而大友亦走到誠凜的休息區加入討論。
「就算我的腳斷了也要贏得比賽!」
木吉鬥志滿滿的握緊拳頭,對此身旁的日向只是猛喝了一口水,「你的壞毛病又犯了啊!相信一下我們吧!這個隊伍很強大,而且還是你建立的不是嗎?」
木吉怔了一下,大友亦在此時坐在木吉的左側,「沒錯,我們是值得信賴的伙伴,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攬在身上好嗎?」
聽到大友的發言,日向的額頭忍不住暴起青筋,「大友!你不要在這邊得意洋洋!你的壞毛病還不是一樣糟糕嗎!你也多相信一下我們,不要自己一個人躲在一旁思考問題好嗎!腦袋會生銹啦!」
大友睜圓了雙眼。
「對啊!先前聽到你說第三節打算坐板凳的時候就已經想說了。」伊月輕嘆一口氣,「自己一個人不能解決問題,策略只是次要,最重要的還是上場迎敵。」
———「夜夜,你還在打麻將式的籃球。試著信賴你的隊友吧,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是這樣嗎?
大友臉上的神色由愕然轉為惘然,最後露出一副震驚的樣子。
日向與伊月二人的話使他終於懂了齋所說的話。
打敗花宮雖然解開他對籃球的心結,但是事實上仍有一個心結緊綁著他的心,使他未能真正踏進籃球的世界。
我,習慣孤單。
一直以來,我的身側只有自己的影子。我渴望擁有朋友,企昐自己能成為團體的一分子———卻始終未曾完全信賴他們。雖然我一直強調團隊精神,但是在先前的比賽中我其實早做好一連串的安排。正因為有全盤的計劃,我才會安心的躲在隊伍後面。如果在球場上遇到問題,我只會獨自思考,解決疑難。
這個做法與麻將部的作風一模一樣。當我在麻將比賽時會盯著自己手中的麻將,想好麻將局上的一切未知,利用計謀使對手無法逃離我的掌控,一步步陷入我的算謀之中。麻雀桌上發生的一切均在我的意料之內,我就是這樣走上麻將界的寶座。
一個人,靠著自己的力量走過去。
然而,這樣的習慣導致我與大輝比賽的時候輸得一敗塗地。當時我沒有跟任何人商量過我的計劃,我沒有信賴自己的隊友,我依賴的只有我自己。所以當我想不出任何辦法阻止大輝時,這種腦袋空空如也的感覺令我產生恐懼———沒有計劃,我該如何走?我們該如何走?
———沒有全盤計劃,沒有預備方案的話就死定了。
一直以來我都抱持這樣的想法,直到現在我終於懂了———「思考並非不對。只是在緊要關頭的時候,最重要的並不是如何去做。因為你連球都沒碰著,又能怎樣做呢?」
當初聽齋這席話的時候,我不過是不以為然的點頭。現在仔細想來,他是否在提醒我?計謀是否代表謹慎,隨心就是魯莽?預先計劃未來的方向,會不會因而局限了未來的可能,為自己畫下突破的限制?
事實上成功的計謀必須預先推算未來會發生的可能性,從而制定一個可以配合未來一切變化的計劃。面對大輝隨心所欲的攻擊,我是否能完美估算到大輝每一步的行動,制定出能迎合所有變化的計劃?
不,不可能。大輝的籃球太隨意了,我根本不能想到能應付大輝的計劃。既然如此,這是否代表我不應該執著於計謀?不單是放棄思考答案,在這樣緊急的時刻,過多的思考只是庸人自擾。答案也好,計劃也好,沒有他們誠凜真的會輸嗎?還是說沒有計劃才能突破極限呢?
再說,我怎能將這種事情也忘記了?
———「要成為隊伍中的精神支柱,你必須有『隊友倒下,我支撐。我倒下,隊友支撐。』的信念。前者你是做到了,後者呢?你倒下來,有否相信過隊友會支撐著你?」
———「相信你的隊友能夠突破一切,而你,不過是推動者而已。記住,你不是黑暗中的唯一的光明,他們不是看到你的努力才從絕望、困難中堅持。你只是帶領者,率先在黑暗裡點燈的人而已。」
誠凜能走到現在所依靠的並不是我的算謀,而是他們永不言敗、互相支持、信賴的心。正因為他們在,我才能依靠大家。訓練的時候我已經說了要信賴他們,為什麼剛才我還打算獨自承擔一切?
大友輕呼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已經放鬆下來。
一直以來我都是用計謀、策略去面對所有的比賽,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任何計劃可以跟著走了。即使如此,我也相信隊友能破開眼前的重重障礙。
只是……現在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問題了。
我信賴隊友能夠突破難關,但這不代表我能呆呆的待在原地無所事事,我需要出力推動才行。但除了利用策略計算別人以外,我還能做什麼?我應該做些什麼?
「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呢?」木吉輕揉著大友的髮絲,「不是說了我們要彼此信賴嗎?」
木吉微笑的說著,這一抹笑容讓大友一瞬間忘卻了腦袋所思考的煩惱。
「嗯,是啊!我們都不要再犯老毛病,不然日向跟監督便要殺了我們囉!」
言畢,日向與麗子二人的眼睛亮出一抹光亮,「你知道就好啦!笨蛋二人組!!」
「笨蛋二人組?!」
「啊啊對啊,你們兩個都是照榮中學的笨蛋二人組!」
「這是什麼啊東西啊?哈哈哈~」
「你給我住嘴!大友!不要再傻笑了!!」
大友與監督的對話讓誠凜的氛圍變得輕鬆,眾人的意志變得更加堅定,目光也更為銳利。
與監督打鬧的大友一邊嬉皮笑臉的耍白痴,心裡一邊感慨著。
託木吉前輩與監督的福,他終於想起來了,想起自己能做些什麼。
———「如果你迎來想改變卻想不出方法的一刻,你不妨試著看看隊友吧。」
我想起齋給我的建議。
即管試一下齋的方法吧!這一路上他的話總是無比準確且一針見血。再說,雖然他不是誠凜的一員,但也能算是我的伙伴與隊友。
我想相信他。
相信我的伙伴。
PS:本次更新沒有後記,下回見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