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
雖然黃瀨想站起來列隊,只是隨著比賽結束的哨子聲一響,一直以來支撐自己的信念崩潰,雙腳也就無力站起來。這就是對「奇蹟的世代」的模仿所帶來的身體負擔。
試著動了一兩下,只是還是站不起來。黃瀨整個人都在抽搐,都做到這個地步了,為什麼還是輸了啊!!為什麼這一次我真心希望得到勝利的時候,命運女神卻不站在我這邊!!我不想贏的時候就能一路贏下去,當我想要了你就不給我!這算什麼啊!!!黃瀨不甘的緊握拳頭,用力揍在地板上,眼眶也流出了淚水。
不甘的、痛苦的、絕望的淚水。
來自心底最深層的痛苦,那絕對不想再承受一次的淚。
但現在又一次被迫承受這種痛苦。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嗎?黃瀨失神的想著,噬骨的絕望一波又一波的襲上心頭。我……已經……
看著黃瀨那副樣子,青峰的眼睛也露出了惻然的神情。那幽藍色的眼瞳閃爍著一絲的內疚。
一份來自王者的內疚。
每一次他在比賽中得到勝利都會傷害到別人。明明他並沒有希望會變成這樣,只是到頭來還是會成為那樣。每一次、每一次,對手都因為他的強大而絕望,然後把自己的籃球夢給毀滅。
因為他,他們對籃球的執著,死了。
如果不想傷到別人,是否輸掉就可以了?只是。只是啊,內心深處那份喜歡籃球的心,並不容許他放水啊!而且,在黃瀨面前放水,根本就是侮辱了他。
但是喔……每一次只要一認真,就會不小心贏了。贏了對方,對方又會不甘的哭著,然後有可能連戰鬥的心都被吹毀……
明明他根本就沒想過要變成這樣,明明他是多麼希望,喜歡籃球的家伙能夠繼續走下去……
這就是王者的孤獨麼?這就是王者永恆勝利的背後,暗藏的傷痛麼?
只是,即使他想拋棄這個寶座,也因為他對籃球的心而拋不下啊!到底、到底有誰能解開這個詛咒……
幫幫我、幫我,解開它……
解開這個傷人傷己,孤獨王者的詛咒……
此刻,明明獲得勝利,只是青峰臉上的哀傷卻不比海常那些人少。內心的孤寂因為這次的勝利而無限放大,心中深處悲鳴聲也愈響愈亮。
一如黃瀨心中的不甘,青峰同樣也在不甘———為什麼總是輸不了?為什麼總是贏!!
抬頭望向球場上的燈光,那熾熱的視線照射在青峰的身上,然而他卻覺得自己彷如活在黑暗。縱然燈火通明,他內心的痛苦卻不曾被人知道。
風在耳邊吹過,吹走歡樂,卻吹不走心中的陰霾,吹不散苦澀的傷痛。這一場比賽的結局,到底還是傷了多少人的心,才足以建立?
「涼太。」大友跪坐在黃瀨的身旁,柔和的聲線並非輕聲,那聲量大概是讓場上的眾人都能聽到,「收起眼淚。我們是挑戰者,輸了就勇敢去認,然後繼續努力,等待下次的挑戰就好。如果流淚了,作為挑戰者真的太失格了。來,抹走它。我們去發表下一次的挑戰宣言吧!」然後伸手拉起了黃瀨,大友和黃瀨一步一步的走向青峰。
場上的大家都睜大眼睛望向大友,因為此刻大友的臉上沒有一絲絕望之意,只少他表面看上去並沒有。在眾人的線視下,大友和黃瀨二人走到青峰的面前。
「青峰大輝,聽著!給我等著!下一次,真的,多給我一次機會,真心的下一次!我一定會贏你,把你從深淵救出來!所以……」大友低下頭,任誰都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然而如泣如訴的口吻,加上聲線中的顫音,不難令人感受到大友心中的窅然若失,「你也收起絕望的神情吧。期待一下我下次的到來,好麼?別這樣,不就多贏一次而已?下次我會連本帶利追回來的。」
這家伙……知道青峰心中的傷痛嗎?今吉吃驚的瞪著大友,而且,這家伙到了這種時刻,居然還打不死嗎?!這到底是多可怕的執念啊!!!
說畢,沒有理會青峰到底有什麼反應,大友拖著黃瀨的身軀轉身便走。看到大友略為吃力的移動步伐,笠松也走上前幫忙架起黃瀨,然後列隊敬禮。
青峰一副呆滯的站在球場上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然後再次抬頭望向上面的射燈。此刻,青峰覺得眼睛被射燈的光芒刺得無比劇痛,痛得快要流淚。
———「你也收起絕望的神情吧。」
子夜知道嗎?知道他心裡的孤寂,知道他看著黃瀨的淚水,心中的絞痛。所以……他才會說出這種話。
在這個時刻,說出這一番話。
———「真的,多給我一次機會,真心的下一次!」
你的臉上也寫滿槁木成灰的絕望,你的語氣之中也佈滿心如死灰的哀傷與愁緒。只是,明明飽受絕望吞噬的你,卻說出了我期望的話。
而這只為了不想我絕望。
———「我一定會贏你,把你從深淵救出來!」
明明被我打得體無完膚,輸得一敗塗地,但你還是倔強的站起來,就為了幫我解開那個王者的枷鎖,使我得到自由。
明明痛苦的人不止我一個,輸掉的你比我更為悲痛,然而你卻甘願背起這個重責,沒有拋下我。如果你放棄這個執念,便不會這樣痛苦啊……一如只要我肯放棄籃球。
子夜……即便你並沒有打贏我,即使你還沒解開這個詛咒,然而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已是救贖。是你,讓我還能堅持相信著,與我旗鼓相當的對手一定會存在。
拜託你了……子夜,幫幫我……
也就只有你,才有資格砍開那重重的鐵鎖了。
在眾人的歡呼聲下,青峰最後只餘下一道暗藍色的的殘影於球場上,抱著沉實的心離開。
回到海常的休息室,大友整個人跌坐於地上,後背緊靠著儲物櫃,那悲涼的影子孤獨的在這個小小的房間中,顯得更為孤單。
這刻悲從中來,大友目露死灰,黯然神傷的看著同樣在休息室裡痛泣的笠松,他早已失去上前安撫的力量。
因為這一個空間之中盪漾著心灰意冷,頹喪且鬱結的氛圍。那種淡然的哀涼與嚴冬肅殺的悲愴,一步又一步的緊勒住咽喉,使人感到灰暗的窒息感。然後,大友無聲落淚,那雙死灰的眼瞳,透露出死亡的恐怖。
我也不是……那麼堅強啊。
大友的眼睛微動一下,慇慇的樣子令人為之一痛,我本來也很想放棄的。因為,真的太累了。好累,好累……心就像被綁了鉛塊,一直往下墜落,墜落,要墜落到地獄的深淵一樣,好累。連穿上海常的運動服這種事情都幹了,但還是贏不了大輝。而且,這次的敗因,是輸在實力上的差距……那一條名為實力的鴻溝,是我永遠也跨不越的距離……
不過,即使現實的殘酷多令他肝腸寸斷、痛不欲生,但他還是捨不得放棄。明明只要放棄拯救大輝,他就能從這一份蝕骨的絕意之中解放。放棄了,心就自由了啊———!!
有一瞬間大友的意志幾乎崩潰。要從這種絕望的困境之中解放,並不是難事。只要他願意放下就好,願意放下對大輝的執著。
藍瞳微微瞇起,對於自己腦海裡浮現出這種想法,大友的眼睛閃爍著一抹異樣的精光。
然而。然而只要他看到大輝臉上那副絕望的神情,不管自己心裡有多悲傷也好,果然還是做不出拋棄大輝的決定。怎麼可能放棄啊?如果就連他也放棄了,那大輝就真的只有自己一個人,面對著王者的孤獨到老了啊!怎可以為了讓自己從悲痛中逃出來,就拋棄已經痛苦已久的大輝?怎麼可能———留下他一個人傷心?
即是他不是第一次產生要拋下大輝的念頭,然而直到最後還是放不下啊!大友的淚水劃過臉頰,那種一個人的孤獨,他已經品嚐了十多年。他了解當中的絕望到底有多深,有多重。正因為大輝與往日的自己太相似,所以他才決意絕對要救他。一如大輝對籃球的執著,我對於大輝的執著,也絕對不能捨棄。如果自己能逃離絕望,是因為木吉前輩向自己伸出的手,那麼大輝逃離絕望的契機,就讓我用籃球去創造。
所以,不論跌倒多少次,即使心再痛也好,還是要背負這一個責任。這個拯救大輝的重責。
我並不後悔。
就算此刻傷心得快要死一樣,我都不後悔這個選擇。
因為我已經……
成長了啊。
淚從心生,縱然被絕望吞噬了不下一次,但大友卻依然重新站起來。沒有逃避痛苦,沒有選擇拋棄,而是決定繼續背起那個「責任」。試問,現今的年輕人是否擁有這種不屈不撓的勇氣?同時,命運女神並非鐵石心腸,當你在看不清前路的方向時,仍然一心往前奔跑,那麼你所求的結果,總會出現於你的眼前。
問題是,誰能在絕境之中點燃火焰,推使你往前邁步。
此刻大友的堅持以及自我排解,正是現在和過去的不同。在上一次的失敗中,陷入黑暗的大友失去了動力的火焰。那時,是木吉讓他看清了自己的路。一如當初他告訴大友,可以來到籃球的世界結交朋友。如今的大友,即使碰到比上次失敗更為慘痛的黑暗,更為悲憤的絕望,他已經學會了自己重新振作。
狼就是這種奇妙的生物。一旦受傷倒下,就會陷入死亡的危機。然而只要他在危機之中重新振作一次,那麼哪怕下一次身上所受的傷再多再重,他都不會倒下,誓要把敵人的咽喉咬盡才會死亡。
毫無疑問,大友子夜便是球場上的那隻狼。即使傷痕累累也不曾放棄,誓不甘休的精神,是他從木吉身上學回來後,再加以強化的意志。
他,已經從自己的繭中走出,成為一匹無所畏懼的烽火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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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看到大友終於成長至此心裡還是滿滿的感動...
我忘了先前有沒有講過,反正我又來講多一次吧XD核心的能力這個坑呢,主要就是在說大友子夜這個人的成長過程。所以在第一卷(IH)的時候重心大約就是失敗啦、覺悟啦什麼的,第二卷就是成長以後的他...這種路線應該算是很普通的同人小說該有的劇情,事實上也跟黑籃原本的劇情差不多,不過大友的故事更集中於心理方面的描寫。
人家真的好愛我家的小大友啦-///- 如果大家也喜歡他就好了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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