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墨青泉—酌酒‧醉半生

如果要算今天令夜月印象最深刻的事情，那麼絕對就是會見織田信長一事。

當夜月靈空和明智光秀等人一同來到大殿會見信長的時候，夜月的確是受到了一點驚嚇。

雖然心中早就做好了準備，只是魔王的房間果然還是很恐怖啊!那是一間以紅色為主打色的房間，裡面除了放著一張魔王的坐椅之外，大概就只有椅子後面那一些堆成一座小山的頭顱了。

房間裡一直有著一陣氣味，那很刺鼻，同時也惡心得令人想作嘔。那是長年以來放在房間裡的白骨，所散發出的血腥味。

光秀自然也留意到夜月的臉色變得很差，果然還是一位少年，面對著這麼濃郁的血味，即使是一個再強大的人臉上也不能保持正常了。可惜，這其實是一陣很棒香氣啊!真是一個不懂得欣賞的少年。

「嗯…」織田信長坐在那高高在上的椅子上，眼睛順著次序地望向了站在自己旁邊的濃姬，之後又望向站在下方的森蘭丸、明智光秀以及夜月靈空。

「嗯?那是誰?」眼睛盯著一臉想作嘔卻強忍著的夜月，魔王的眉頭微微皺起，聲音之中夾帶著一點的不滿。

夜月聽到信長說話的聲音，雖然想回話但是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已經湧上心頭，她不得不低下頭來不讓自己嘔出來。開玩笑，要是現在她在這裡嘔了出來，那麼她一定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只是~!這種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信長公…那是在下的副將。」明智光秀把目光放回信長身上，不再理會自己身後不停顫抖著的夜月。心中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煩燥，只是他將這心情壓下來，不露出一絲的破綻。

話畢，夜月還是吐了出來。信長重重地哼了一聲，「如此無能的蠢貨，留著也是無用。」

森蘭丸聽畢本來想說出夜月能夠站在原地不動的把自己所射出了箭通通給震斷，不過再細想一下，若把此事告訴了信長，那麼他只會覺得是自己的無能。

於是，森蘭丸並沒有作出任何的反應，而身為夜月的上司光秀也沒有說話，濃姬也不便開口。

大殿之中並沒有人開口說話，他們很清晰地聽到了夜月嘔吐的聲音。過了一會，大殿外的士兵立即走了進來進行了清潔。

夜月在心中暗嘆了一口氣，這房間血腥味實在太重了，她剛剛才吃了早餐，也難怪自己會吐吧?!

「蠢貨，抬起你的頭!」信長冰冷的紅眼盯著夜月那一捏便碎的身體，而信長的這一個命令夜月聽了感到有點刺耳。

這一個織田信長… …她看過日本的歷史書，知道這一名大將。「魔王」的信念是天下布武，雖然歷史上的信長並沒有basara所說的如此殘暴，只是還有有點瘋狂。從小便開始被人叫成「尾張的大笨蛋」，但事實上他擁有的是常人所沒有的能力和想法。但當他的年紀愈大，他的殘暴就漸漸地顯露出來了。

夜月抬起了頭，眼中透露出的不是害怕、也不是驚慌，而是一種一出身便刻在骨子裡的一身傲氣。

魔王微微瞇起了眼，他已經很久沒有看過用這種眼神望著自己的人了。魔王的嘴角微微向上彎，左手以快速的速度拿起了手槍並且向夜月開槍。

這樣的動作一需要一秒，快速得就連在魔王旁邊的濃姬都在三秒後才驚覺魔王已經開槍了。

濃姬默默地倒了一杯酒給魔王，心中有點可惜。夜月這個年輕人真是不夠運，結果還是死掉了呢。

森蘭丸和明智光秀並沒有露出可惜的樣子，雖然他們都沒有轉身查看夜月是否中槍，但他們的直覺都是認為夜月不可能就這樣死了。

能夠原地不動地震斷了無數支弓箭的魔鬼，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地死在一顆子彈的手上呢?

果然，魔王輕輕地笑了出來。這一個人，居然在子彈射向他的一瞬間，拿出了放在腰間的劍並把子彈砍開一半。

這是多麼驚人的行動，多麼驚人的快速和觀察?魔王喝了一口杯，示意濃姬給他再倒一杯酒。

「你的名字?」魔王的口敏就像是渾沌一樣，夜月心中不感覺得好惡心。不過她剛才已經把肚子裡的東西都吐了出來，早就沒有更多的東西可以吐了。

夜月把劍放回腰間，向信長行了一個禮，「夜月靈空。」說畢，沒有等待信長叫自己站起來她已經站起來了。

信長聽後只是點了一下頭，「光秀，什麼時候有了一個這樣的副將?」有膽識的年輕人，有能力的年輕人，有傲氣的年輕人，這樣的人才，光秀什麼時候得到的?

明智光秀嘻嘻了兩聲，「信長公，那是本月徵兵時發現的人才。」光秀又嘻嘻了幾聲，笑聲令人感到心寒。

夜月不自覺得皺了一下眉頭，而魔王也很自然地發現了夜月這個小動作，「歸蝶，倒酒給他。」

「是，上總介大人。」濃姬拿起了一個骨顱，倒了些酒。沒想到這一個年輕人竟然躲開了那一發槍，如此看來他的前途光明了。

接過了濃姬的酒，夜月出神地望著頭顱，剛剛想吐的感覺好像又再一次回來了。很惡心的興趣… …

「吾喜歡有趣的人。」說畢，把手中的酒喝了。夜月靈空舉起了頭顱，隨即也一口喝盡。

結果，夜月被迫和魔王喝了好幾杯酒。

明智光秀現在滿頭黑線地望著抓著自己的手搖搖欲墜的夜月，心中不禁有點不耐煩。這一個小子的酒量很小!不就是幾杯酒嗎?!喝醉也罷了，為什麼要他送這小子回去?!

「可…惡~~」夜月的身子搖擺不定地走著，左手緊緊地抓著光秀的右手，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語。

光秀的黑線又增加了幾根，為什麼他現在一定要當這小子的手杖?!他現在恨不得把這個喝醉了的小鬼扔到池塘裡喂魚!!聽著他嚎叫的聲音，一定很美妙。然而他現在在幹什麼?!正在拍著這小子的背，讓他把口中的東西吐出來!!

他一定是瘋了，又或許是今天他也喝醉了，一定是這樣!

一邊扶著夜月，一邊在輕拍著他的背。黑夜已經降臨，四周已經變成漆黑一片，連前方的路也看不清楚了。

被迫依靠著那微弱的光線走去他不熟悉的路，手中還多了一個走路不穩的臭小子!今天他算是倒楣了!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明智光秀認命地照顧著少年。人生之中第一次出現的，認命。

終於把他扔回房間裡了!明智光秀不自覺地抹起了一絲的微笑。那一絲微笑和平日的奸笑完全不一樣，那是出自真心的微笑。

那是一個能夠將冰化成水的微笑。如果夜月看到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如果她看到了這一個笑容，也許將來她不會選擇那條路。

命中注定的擦身而過，命中注定的互相傷害。

不論未來如何，明智光秀確實是露出了一個平常人的笑容了，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