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用前,請先注意以下事項:
※OOC有,不喜勿入
※刀劍男士X女審神者,不喜勿入
※主CP是鶴丸國永X女審神者,不喜勿入
※此為系列文,BE向,不喜勿入
那麼,正文開始!
- - - - - - - - - -- - -
暗戀主公系列之一:日本號篇
——所謂酒醉三分醒,你要用這三分清醒渡過往後餘生嗎?日本號,這不像你。
當日本號初到本丸時,負責接待的人是本丸近侍燭台切光忠。光忠先是帶著日本號四處參觀本丸的房間,繼而讓他與本丸已顯現的刀劍男士接觸,好讓日本號熟悉一下本丸。日本號一邊跟著光忠,一邊張望著本丸的景色和佈局,不禁在心裡暗自忖度:這本丸規模尚可,刀劍男士的數量尚可,算得上合格吧。正當日本號如此想著時,同為三名槍之一的御手杵笑嘿嘿地跑到他面前,笑道:「啊,你是日本號啊!我等你很久了!」
日本號先是上下掃了一眼御手杵此時的內番服,然後下意識瞧了一眼對方的等級。當看到御手杵的等級後,日本號以為他也是剛來的刀劍男士,於是揶揄地回了句:「哪有很久啊?你現在也才四十多級吧?」
御手杵聞言有點尷尬,他搔了搔頭,「在這個本丸裡,等級只是浮雲啦。」日本號聞言富有饒意地挑了挑眉頭,有意追問下去,對方卻將話題扯開,「你是黑田組的吧?你跟他們打了招呼嗎?要不要我讓長谷部跟你聚一下?」
黑田組?日本號怔了怔,神色微微一黯,正當他想回應時,一道身影從後方飛奔而來,他轉身一看,只見一名身穿黑色奇怪衣服的女生正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朝著他的方向跑過來。日本號先是有點詫異,下一秒便猜想到來者是誰。
「日本第一的名槍,日本號,現在前來拜訪。你,在我來之前喝了多少杯啊?審神者。」
日本號自我介紹道,審神者聞言興奮地原地跺腳,雙手歡喜地高舉著,高興地高喊著:「真的是日本號啊!!」日本號的顯現似乎讓審神者倍感興奮,她身後站著的光忠在一旁附和地拍手,審神者也因此愈來愈興奮,到最後已經演變成一邊原地轉圈圈,一邊嘴裡高喊著:「我也是一個有日本號的審審啦!」
日本號有點懵,他的到來值得審神者如此興高采烈嗎?一瞬間,日本號的內心五味雜陳,臉上閃過一抹黯然的神色,只是很快便回復正常,不曾被人察覺。
「哎呀,真是難得啊。」倏然,身後傳來一把清脆響亮的聲音,日本號扭頭一看,只見一名身穿淨白如雪的男子站在他的身後,男子臉露笑容,可他那雙炯炯有神的金瞳卻絲毫不見半點笑意,「她這副模樣,已是多年未見了。你真是幸運呢。」
哎呀,這酸溜溜的說詞是說予誰聽呢?他嗎?日本號的嘴角抹起一道淺笑,「那我豈非要感恩戴德了?」
鶴丸聞言愕然地挑了挑眉,「喔?你這反應還真是令人吃驚呢。我是鶴丸國永,日後便多多指教囉,三名槍殿下~」鶴丸狡黠地瞇著眼笑說道,日本號望著鶴丸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他也跟著笑了兩聲。他聽說過鶴丸,傳聞他是個喜歡惡作劇的惹事精、淘氣鬼,但今日一見,只覺此人的笑容有點意思。看來,這本丸還真是有趣啊。
此時,審神者終於不再歡樂地轉圈圈了,她走上前握住日本號的手,開心地笑說道:「我叫墨溶,你在本丸裡喊我主公就好了。好,事不宜遲,你快點去出征吧!鶴丸!他就交給你啦!」
鶴丸輕輕一笑,說道:「好,你放心,我和光坊會好好照顧他。」
主公嘿嘿一笑,隨即轉身離開。
「走吧,日本號,我們帶你去刷等。」鶴丸笑說著,光忠默默地往日本號的懷裡塞了兩個輕騎金裝,以及一塊御守。日本號好奇地望了一眼光忠,眼見光忠示意自己把它們放好,日本號便也乖乖照做了。當他終於弄清楚東西要放在哪後,只見眼前又冒出了幾個人:鶴丸國永、燭台切光忠、大俱利伽羅、三日月宗近和壓切長谷部,這就是日本號第一次出征的陣容。
日本號瞄了一眼眾人的等級,並驚嘆地「喔~」了幾聲。一旁站著的御手杵伸手拉了拉他腰間的酒壺,「你真幸運啊,主公居然派出一隊陪你刷等。要知道,最近本丸的新人都沒有機會出征呢。」
日本號困惑地喔了一聲,他先是笑了笑,然後拿起吊在腰間的酒壺,拔開酒塞灌了些清酒,這才悠悠的問道:「為什麼啊?」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御手杵笑道,那絲笑容夾雜了幾分悲涼,日本號默默地瞥了一眼御手杵,最終緩緩地移開了視線,微微抬頭望向天空,今天可是藍天白雲,天朗氣清,但不知為何他卻感覺到一絲寒風襲來。
或許只是錯覺吧。
日本號將壺中清酒一飲而盡,隨即跟著鶴丸等人出發。
那時候,在日本號眼中,主公看上去就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小鬼頭,對於她的觀感也只停留在傻呼呼地轉圈圈的形象,對她根本毫無想法。
如今回首這段初相遇,卻如一支利箭插入心臟,讓人痛不欲生。若世事可以重來,若世間存在如果,若他可以回到過去,他勢必緊緊地將主公抱入懷裡,或是握住主公的手,與她一同原地轉圈圈。畢竟,如鶴丸所言,這般模樣的主公實屬難能可貴,彷如曇花一現,夢幻泡影。主公那傻笑的歡樂模樣早已因時間的沖刷而變得模糊不清,只餘下當日初見其燦爛笑容時,心中閃過的一絲暖意仍然記憶猶深,彷如刀身上刻下的紋路,一生銘記。只是,這絲暖意便是心中的一把火,既點亮了日後漫長等待的黑暗歲月,亦是灼傷自我的源頭,讓人又愛又恨。
如果,人生若只如初見,那該多好?
「日本號啊~~我們繼續喝啊!!!」回憶乍然停止,日本號朦朧地睜開眼睛,只見次郎醉醺醺地搖晃著他,臉上染上酒醉的緋紅,次郎身上全是酒味,對此日本號早已見怪不怪,他爽朗地笑了笑,「抱歉啦!我剛才睡著了!來!我們繼續喝!」
「好啊~~~!!」言畢,次郎醉醺醺地拿起酒壺,左搖右擺地踉蹌了幾下,他張著嘴,酒壺灑出的酒濺到他的嘴角,他卻意識不清地張著嘴,繼續往嘴裡倒著酒。眼見次郎確實醉得不輕,日本號一邊按著太陽穴,一邊四處張望,想尋找太郎的蹤影,但四周除了次郎和他以外,再無別人。此時日本號的醉意已消散幾分,他依稀記得,今天次郎邀他共飲,二話不說便拉著他跑到本丸後山,只見次郎早已將餐桌布舖在草地上,並準備好數十壺美酒,大有不醉不休之意。
「你今日到底為何要醉成這副鬼模樣啊?」日本號拿起酒壺幫自己把酒盞斟滿,他輕輕地搖晃著酒盞,酒在盞中搖晃,加上烈陽的光線照射著盞子,使其盞中酒於日光下蕩漾出點點粼光。這般炎熱的天氣下在後山暴飲美酒,就算是老酒鬼也敵不過這雙重攻擊吧?
「今天……是五周年啊。」次郎呢喃地說道,伴隨著手中酒壺已空,他整個人往後傾倒,大字型躺在草地上,「以前啊,我們會舉辦宴會慶祝,這也是唯一一天長谷部不會碎碎念本丸的清酒庫存量,任由我們大吃大喝!只是,今年應該也不會舉辦宴會了……對了,你來的時候有參加過宴會嗎?」
「沒有。」日本號淡淡地說道,並將盞中酒一飲而盡。
「這樣啊……你來得真是晚呢。」如此說著,次郎閉上雙眼,陷入昏睡之中。日本號用餘光瞥了一眼次郎,瞧見對方確實是睡死了,他這才自嘲地笑了笑,然後又為自己把酒盞斟滿,一邊搖晃著酒盞,一邊苦笑地呵呵了兩聲。
「誰說不是呢。」
盞酒入肚,愁未散。
而回憶,伴隨著一盞又一盞清酒灌入嘴裡,一點一點地再次在眼前重現。
日本號搖晃著手中的酒盞,眼睛的視線卻凝望著本丸的庭園。此時,坐在身旁的太郎一臉無奈地嘆息一口氣,「次郎,你別喝太多,待會長谷部又該生氣了。」
日本號聞言,眉頭一挑,他開口問道:「你們為什麼都這麼害怕長谷部啊?你的等級比他高吧?」
太郎有點怔然地呆了一下,隨即輕輕一笑,「對呢,你剛來本丸,所以有些事情還不知道吧?在我們這個本丸裡,等級不代表資歷喔。」言畢,他伸手指了指外面的庭園,只見庭園的池塘聚集了不少短刀,他們似乎在進行撈金魚的遊戲,「他們都是本丸的元老級刀劍男子,但等級上卻不如你,你可知原因?」
日本號仰頭將酒盞一飲而盡,他爽朗地笑了幾聲,「我知道啊,鶴丸有跟我提過,主公是個超級偏心的人吧?」
「沒錯。所以,長谷部雖然在等級上不如我,但若論在本丸的資歷,他比我更早來到這個本丸。」太郎優雅地舉起手中酒盞,小口地呷了一下,「但比起資歷,更多的還是主公重視他吧。在這個本丸,刀劍男士的地位高低是先按主公的重視度,繼而是資歷,最後才是等級。」
「如此說來,長谷部便是本丸裡地位最高的刀嗎?」日本號摸了摸下巴,問道。
「不是喔。」太郎輕輕地搖了搖頭,正當他想接著說下去時,次郎卻倏然伸手把太郎案上的酒瓶奪去,太郎一邊想將酒瓶取回去,一邊萬般無奈地嘆息:「次郎,你再喝下去就要醉倒了。」
「哈哈~那哥哥你來追我啊,追到了我就把酒瓶還你!」言畢,次郎拿著酒瓶走到陽台外,咻一聲越過了圍欄,直接往庭園的方向逃跑了。見此,太郎重重地嘆息了一口氣,他向日本號微微行禮,隨即轉身離開房間,似是要去追捕次郎。
一瞬間,房間裡只餘下日本號一人。他一邊望著眼前這和樂融融的庭園景色,一邊搖晃著手中酒盞,目之所及是本丸的庭景,但目光的聚焦卻逐步散去,眼中的一草一木漸漸幻化成黑田家的後園布局,日本號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抹起一道笑容。不知過了多久,門扉再次被人拉開,日本號的思緒瞬間回到現實,短刀的歡聲笑語傳入耳中,他卻覺得吵耳,於是舉杯將盞中酒飲盡,隨後轉身一看,本以為是太郎歸來,沒想到竟是主公親自前來。日本號詫異地挑了挑眉,自從初遇的相見後,他和主公便未曾見面,時間一晃便已半月,日本號實在沒想到主公居然會主動前來找他。
「真是稀客啊,我記得次郎說過,你不是被鶴丸禁足,不得踏入太大刀閣半步嗎?」日本號一邊斟著酒,一邊揶揄道:「如何?主公要來一杯嗎?」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主公嘿嘿地笑了笑,隨即接過日本號遞來的酒盞小呷一口,「不錯,這是上等酒啊,次郎哪來的小判能買這酒啊?」
「聽說是哀求了博多三天三夜,博多這才願意借錢給他呢。」日本號呵呵一笑,「不過他倒大方,即使借錢買酒,他也不會獨佔,這一點我頗欣賞他。」
「你純粹是蹭酒喝很高興吧?」主公淺笑道,「我記得有讓長谷部為你們準備清酒啊,該不是你們這兩個大酒鬼把每月的清酒庫存都消滅了吧?」
日本號豪爽地笑了幾聲並點了點頭,「是啊,那你打算怎麼辦啊?」
主公先是一怔,隨即失笑了幾聲,她一邊搔頭一邊呢喃著:「家裡的小判會被你們敗光吧?罷了,長谷部會幫我處理啦。」然後,她笑瞇瞇地將酒盞遞到日本號面前,日本號為其斟滿,她仰頭一飲而盡,眉頭繼而一皺,「這樣喝對喉嚨不好啊。」
眼此,日本號失笑兩聲,他伸手揉了揉主公的頭髮,然後輕輕地彈了一下主公的額頭,說道:「呵呵,小鬼頭就別逞強了,一口一口地喝吧。」言畢,日本號將酒盞一飲而盡,並朝著主公露出爽朗的笑容。對於日本號這看似挑釁或無禮的行為,主公只是呵呵了兩聲,她低頭望著手中的酒盞,然後拿起酒案上的空酒瓶,問道:「吶吶,日本號,你為什麼不像次郎那樣直接用酒瓶喝酒呢?」
眼見主公並未生氣,日本號有點意外地摸了摸下巴。雖然主公不曾主動找他,但日本號從太郎和次郎口中打探到不少有關本丸和主公的事情,聽上去主公就是個孩子氣的小鬼頭,加上初次見面時主公那傻呼呼的樣子,他便有點先入為主了。如今稍微相處了一會兒,感覺主公也不是那般孩子氣嘛。
「以酒盞品酒,這才是酒道。」日本號舉起手中的紅盞杯,悠悠地輕晃著,「這人生好比如這盞杯,一生浮沉動蕩,生命卻如這盞中酒般渺小,一飲即盡。」說著,他為自己斟滿了酒盞,並開始輕晃著它。
「是嗎?我倒覺得,這盞杯是刀生,盞中酒是人生,飲盡此酒,便又續斟另一杯酒,周而復始,直到酒盞碎裂,方為終結。」主公伸出手將日本號的酒盞拿走,將其酒一飲而盡,隨即斟滿並遞回日本號的面前。日本號淺笑地望著主公的一舉一動,他低頭瞥了一眼遞到眼前的酒盞,呵呵一笑,既沒有接下它,亦沒有推開它。日本號只是紋風不動地看著主公,似是在考驗主公,又似是等待著主公的下一步行動。
下一秒,主公默默地將酒盞放於酒案上,她伸出食指在盞杯的邊沿來回磨擦,此刻的她正低垂著頭,日本號無法看清主公的神情,只見她幽幽地說道:「日本號,醉生夢醒的人生是否每夜皆同,沒有例外?你是希望借酒來遺忘什麼,為了什麼而麻痺自己的思緒,不讓自己清醒於世間?然而,酒下肚,人未醉;盞滿杯,人自酌。」言畢,手指用力一推,盞杯倒地,清酒灑落一地,主公接著說道:「日本號,如果你想逃避便乾脆些,像次郎那樣提壺豪飲,喝個天昏地暗,否則像你這般淺酌,任由思弦響徹半夜,不得安眠,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又是在求誰的憐憫?」
日本號一時無語,他震驚地盯著主公,似是不敢相信主公竟會說出這番話語。他的目光漸漸從主公轉移到酒案上,只見紅盞杯在案上的一角倒放著,清酒順著酒案一點點地往外擴散,最終在案角滴落。看來,主公不光並非小鬼頭,而且還不簡單啊。日本號笑了笑,他抬起頭望向主公,臉上已無詫異的神情。
「那你呢?主公前來與我對酌,是想及時行樂嗎?」日本號問道。
「我在酌酒讓自己醉上一夜。人有重負而依靠酒來卸下仍人之常情,只是偶爾小飲數杯,無傷大雅,便當作養生了。我不過是來提醒你,你這般做法根本無法消愁。你持著這三分清醒,這身風骨是想入誰的眼?」主公一邊回道,一邊為自己斟上一杯,她向日本號舉杯示意,隨即輕輕呷了一口。
日本號摸了摸下巴,臉上擺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笑道:「主公不就來到我身邊了嗎?」
「你期望的人不是我吧?」主公聞言微微一笑,她抬頭望向日本號,其目光炯炯的神情令日本號為之一震。既沒有責怪,亦沒有傷心,主公輕描淡寫地道出他心中所想,坦蕩而直率的態度讓日本號瞬間產生一絲的幻覺,以為舊主回歸,但這錯覺只維持了一秒,因為主公此時接著說道:「孤獨也好,悲傷也罷,分離便是結局。所謂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酒醉三分醒,你卻甘願持三分酒醒墜入幻境,只為醉後於夢中等待故人歸來。你要用這三分清醒渡過往後餘生嗎?日本號,這不像你。若只是想求得一絲慰藉,何需如此虛渡光陰?」
一字一句,說得輕鬆,卻宛如鐵鎚,一下一下打在刀身上,狠狠地烙下一道道刀紋。主公的話讓日本號的心傳來一陣絞痛,彷彿被刀匠扔回爐裡重新煉造,他的身心皆被焰火所燒,火辣辣地疼痛著。
原來,主公早就把他看透了嗎?日本號在心裡暗嘆一口氣,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他輕輕一笑,臉上擺出一副放蕩不羈的神情,對著主公笑問道:「若我如次郎般沒有節制地豪飲呢?」若是這樣,他便算是求得慰藉,及時行樂嗎?
彷彿聽到了笑話一般,主公先是呵呵地笑了兩聲,她瞥了一眼日本號,臉上雖然露出笑容,但眼神卻夾雜著一絲感慨。果不其然,下一秒主公便嘆息了一口氣,她把酒案上的酒盞放好並斟滿,然後將酒案直接推到日本號的面前,說:「日本號,你明白的,多與少從來都不是重點。醉了,總會醒過來。」
日本號頓時無語。他本想還擊,沒想到還是讓主公反將一手。果然,這小鬼頭看上去傻呼呼的,但她終究是審神者,是他大意了。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察覺到他的思緒,這就是審神者的力量嗎?
正當日本號打算回答時,門扉又一次拉開了,只見鶴丸看到主公後嘴角微微抽搐,下一秒他走上前一手拎起主公的衣領,微笑地對著主公說道:「你怎麼在這裡啊?」
「哎呀!鶴丸!你遠征回來了嗎?」主公有點慌張地搔了搔頭,然後拍了拍鶴丸的手。鶴丸隨即默默地鬆開手,主公見此先是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領,之後嘿嘿地笑說著,「我只是喝了一點兒,沒事的。」
「沒事才怪!」鶴丸伸出手彈了一下主公的額頭,一臉無奈地扶額嘆息,「這還真是一大驚嚇啊,你不是答應我不會再來大太刀閣嗎?」
眼見鶴丸似乎有點怨氣,主公試探性地戳了戳鶴丸的腰,「你生氣了?」
「沒有。」鶴丸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摸了摸主公的頭,眼神寵溺地望著主公,輕輕說道:「你知道的,只是這種程度的話,我不會生氣。」言畢,他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日本號有點驚訝,雖然他與鶴丸接觸不多,但好歹最近都一起出征,他對鶴丸還是有基本的了解。鶴丸平日總是一副不正經的模樣,不時惡作劇便算了,就算是對話也是夾雜幾分淘氣,像現在這般輕聲細語的模樣,根本不曾見過。
而面對鶴丸這難得一見的誠實模樣,主公僅以一抹淺笑回應。但一旁的日本號卻沒有看漏她眼底裡一閃而過的愧疚和哀傷,以及當看到主公的淺笑時,鶴丸的金瞳也閃過一絲了然和感慨。
「我們回去吧,待會我讓光坊幫你弄碗醒酒湯。」鶴丸的笑容逐漸變回平日惡作劇成功後的得意微笑,主公的神情瞬即略為放鬆,她點了點頭,伸手挽著鶴丸的右臂,鶴丸頓時低頭望向主公,主公同時仰首一望,二人交互的眼神閃過許多思緒,最終他們不約而同地笑了。
「好啊,我家甜鶴最棒了~」
「哎呀?昨天不是還喊我醋鶴嗎?」
「嘿嘿,甜和醋我都喜歡!」
眼見二人似是要離開了,日本號這時倏然沖著主公開口一問:「那你是醒了,抑或已墜落?」
日本號的發問問得有點突兀,一旁的鶴丸聞言立即露出困惑的表情,他歪了歪頭,笑說:「喔!這無厘頭的問題真是個很好的驚嚇呢!」
眼見鶴丸又不正經了,主公嘴角微微抽搐,她先是戳了戳鶴丸的手臂,然後對著日本號說:「我是在半夢間遊走的野鬼,僅為自己的本心行事。」
回答完畢,主公便轉身拉著鶴丸離開了大太刀閣。
日本號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打開的門扉,二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視野之中,但日本號仍然呆呆地盯著前方,腦海裡不斷重復著剛才的畫面。
——「我是在半夢間遊走的野鬼,僅為自己的本心行事。」
當主公回答時,日本號看到了主公看似雲淡風輕的神情下,暗藏著一絲哀傷。他本想追問,可下一秒站在一旁的鶴丸便向他投以一記眼神。日本號無比清晰地從鶴丸那雙金光閃閃的眼瞳裡感受到強烈的殺氣,於是他打消了追問的念頭,任由二人離去。從這二人的互動、對話、眼神和態度來看,他們關係非淺啊。日本號如此想著。
「日本號?你怎麼了?」此時,醉醺醺的次郎在太郎的攙扶下回來了,眼見日本號在發怔,於是便出言喊了他。
日本號回過神來,他望向太郎,輕輕地問道:「本丸裡地位最高的刀劍男士是鶴丸吧?」
太郎聞言露出了詫異的神情,日本號是如何知曉的?太郎低頭看了看眼前的酒案,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幾秒,最終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鶴丸是本丸裡地位最高的刀,亦是……唯一的存在。」
日本號了然地笑了笑,「這樣的關係,政府許可嗎?」
「政府的監管還沒有本事連這種事都能控制,許不許可倒是無礙。」太郎輕輕說著,語氣裡卻略帶一絲愁悵。
日本號不語,太郎的言下之意,便是指政府許可雖則無礙,但他們二人確實存在其他問題吧?否則,剛才他們二人的交流也太詭異了。不,自從他來到本丸後,他一直感覺到本丸的氣氛暗藏著一絲危險和古怪,只是他卻道不出原因。剛才主公和鶴丸的表現如此奇怪,尤其鶴丸最後那一記警告的眼神,這些都是尋找原因的線索,他似乎在黑暗中捉摸到真相的影子,但也僅限影子罷了。
「喔~我要喝酒!!」次郎這時看到日本號身前的酒案上的酒盞已滿,本想上前拿起酒盞,結果日本號卻搶先一步,他拿著酒盞對著太郎和次郎笑了笑,「啊~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先回去啦~」隨即,如同逃亡一樣,日本號火速地離開了大太刀閣。
「吶,哥,他跑這麼快幹嘛?」次郎醉醺醺地問道。
太郎望著日本號離開的背影,思考了一會兒,最終聳了聳肩,「不知道。只是……說不定又是主公說了些什麼話吧。」不過,到底是怎樣的一番話才能讓日本號如此慌張地逃離?畢竟日本號可是三名槍之一,且官拜正三品,在眾多刀劍男士之中算得上名門貴族,即使平日的打扮和行為看上去與普通的邋遢大叔無疑,但骨子裡的貴族傲骨就如刀紋一樣刻在刀身上,加上日本號不像蜻蛉切和御手杵那般粗枝大葉、大大咧咧的性格,手持酒盞的他看似豪邁不羈,實際上心細如塵,洞明世事。這樣的人物居然表現出落荒而逃的模樣,那是受了多大的刺激?難道僅是發現了主公和鶴丸的關係便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這不對吧……日本號對主公的態度,一向都是視為小鬼頭啊?」
「嗯??哥?你在說什麼?」
「不,我沒有說什麼,你給我乖乖地睡吧,別再喝了……」
翌日,日本號又來到大太刀閣討酒喝。只見日本號一反常態,拿起酒壺便直接往嘴裡灌,這讓他增添了幾分豪邁和乾脆利落的氣質。日本號拼命地喝,死命地喝,完全不像平日那樣以酒盞淺酌,他很快便將次郎的存貨都喝光了。於是,尚未滿足的日本號便直接跑去萬屋簽下債條買了一大堆酒,然後在萬屋門外繼續不要命地喝。當時一期和短刀們剛好前來萬屋購買東西,他們本想勸導日本號回本丸再喝,可日本號此時已經喝得醉醺醺了,根本不聽勸,硬是把自己喝到當場醉倒,最終還是一期和短刀們合力把他拖回本丸。對於日本號的反常,眾刀雖心生疑惑,但想著日本號或是心情不佳,這才借酒消愁,沒想到他酒醒以後竟變本加厲,又開始大喝特喝起來了。次郎見此自然高興,於是他便跟著日本號一起瘋,結果二人每天都喝到不省人事,如醉漢般席地而睡。對此,長谷部本想出手干預,主公卻在此時下了命令,說是任由二人酩酊大醉也無妨,於是主命至上的長谷部哪怕再不滿意亦只好撒手不管。這情況大約維持了一個月,某一天日本號突然回復正常,此後他再也沒有這般放縱豪飲了。只是,他到底因何豪飲,又因何停止,誰也不清楚事情原由,於是這便成了本丸的十大疑案之一。
沒有人知道,日本號自從福島大醉將自己送予母里友信後,他便引以為戒,立定決心不可放縱自己豪飲大醉,以免步前主後塵。
沒有人知道,日本號這一個月來的恣意妄為,不光排解了多年積壓的本性,更是發洩心中苦悶,盡情地借酒消愁。
沒有人知道,主公的一席話一針見血地刺在日本號的死穴,卻也解開了他的心結,終究讓他以一個月的時間,重整心情。
沒有人知道,日本號將主公當日最後遞給他的那一盞酒倒進隨身攜帶的酒壺裡,自此他再也沒有往壺裡倒過酒,這壺中酒便一直都只有那麼一小盞。
沒有人知道,日本號在心裡默默地放下了什麼,又重新拾起了什麼。只是,就連日本號也不知道,本丸暗藏的真相如此快便揭曉,他拾起的東西,這麼快便再次失去。
「啪啦——」
有什麼東西,在耳邊響起。
「劈哩啪啦——」
日本號回過神來,只見本丸倏然放了一記煙花,他低頭呷了一口酒,並沒有多加留意,直至第四發煙花在天空中綻放,原本已經醉倒在地的次郎似是被煙火的聲音吵醒了,他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怎麼這麼吵啊?」
「沒什麼,只是本丸的人為了慶祝五周年,放了煙火而已。」日本號氣定神閒地說著。次郎聞言皺了皺眉頭,放煙火?本丸可沒有這樣的習俗啊?
「本丸放多少發煙花?」次郎有點緊張地問道,日本號察覺到次郎的著緊,不明所以地欸了一聲,他歪著頭,努力地回想剛才的煙火,「好像是四發吧?」
次郎一聽到日本號的回答,立即從原地跳起,一手抓住日本號的手,「快!我們回本丸吧!」
「怎麼了?該不會是敵軍來襲吧?哈哈,別開玩笑了,這可是本丸啊?」日本號甩開了次郎的手,不羈地笑道。
「本丸怎麼可能會有敵軍侵襲啦!時間溯行軍不可能出現在本丸啦!」次郎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日本號,你不知道嗎?四發煙火,這是本丸的信號啊!」
「喔?那這個信號的內容是什麼?」日本號依然不慌不忙地喝著酒,直至次郎說出了答案,日本號臉上的笑容瞬間凝住。下一秒,日本號二話不說便起身向本丸的方向疾跑,次郎見此立即追上去,無奈二人的機動力存在一定的差距,日本號很快便甩掉了次郎。次郎一邊氣喘呼呼地奔跑,一邊看著日本號的背影愈來愈遠,心下頓時感慨萬分。
「日本號啊,你又不糊塗,你這樣只會傷了自己啊……」次郎呢喃地說著,只是這一聲慨嘆終究消散於空中,不曾傳入誰的耳裡。
而此時飛奔回本丸的日本號早已不是剛才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了,他緊緊地皺著眉頭,眼神裡透露出熾熱的期盼,呯通呯通加速的心跳不知是因酒後疾跑,還是心中的緊張不安而造成。
——「四發煙火,這是向本丸所有的刀傳遞一個信息:她回來了。」
她終於回來了。
三年了,她總算是回來了。
狂奔的步伐愈來愈快,風輕輕吹拂著他的髮絲,回憶亦伴隨著他的奔馳,一點一點地席捲而來。
夜幕降臨,今夜霧重,月光似是被雲朵遮蔽,就連平日繁星點綴的夜景亦消失不見。夜如墨,又如深淵,更如絕望籠罩在本丸的上空,彷彿散發著終日不見天日的感覺。
這一夜,日本號一身黑白和服閒坐在走廊上,旁邊放著他平日隨身攜帶的酒壺,他仰首望著夜空,出神地沉思著,直至走廊傳來腳步聲,他聞聲一望,只見三日月優雅地信步走到他身旁,「哎呀,你還在這裡啊?」
「他的狀態如何了?」日本號低沉地問著。
「算是控制住了。」三日月微笑地說著,他頷首望向夜空,輕聲說著:「只是,解鈴還需繫鈴人,再這樣下去,長谷部總有一日還是逃不掉墮暗的深淵吧。」
日本號聳了聳肩,他再次仰首望向夜空,出神地思考著:漫漫長夜,漆黑一片的夜空卻連半點星光亦看不見,這種壓抑的感覺,大概就是長谷部此時此刻的心情吧?日本號嘆了一口氣,隨即悵然地輕聲問道:「你覺得,她還會回來嗎?」
三日月聞言歪著頭,他一邊思考,一邊發出「嗯~~」的聲音,最終他呵呵一笑,回道:「我也不知道呢~」
三日月天然呆的回答讓日本號失聲一笑:「這真像你的風格啊,三日月。」
「是嗎?」三日月呵呵地笑道:「不過,你今日居然滴酒未進,這可不是你的風格。」言畢,他從袖子裡掏出兩個茶杯,「你接受以茶代酒嗎?」
日本號低頭望了一眼茶杯,先是輕輕一笑,隨即瀟灑地揮了揮手,「不用了,我不喜歡茶。再說了,我又不像其他刀需要以茶靜心,你要是想跟我聊什麼,即管開口便是。」
三日月聞言呵呵一笑,對於日本號識破了自己的意圖並不感到意外,他把茶杯放在地板上,並且優雅地坐在日本號身旁,一臉平靜地望著日本號,說道:「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你這是在想她嗎?」
「是啊。」
「瞧見長谷部的狀態,你不安了嗎?」
「沒有。」
「你並不愚蠢,為何還是跳進了這泥沼之中?」三日月問著,他伸手拿起了日本號放在身旁的酒壺,輕輕地搖晃了兩下,一臉了然地接著追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換掉這壺中酒?」
「切,喜歡她的家伙,沒有一個是愚蠢的人吧?」日本號瞄了一眼三日月,視線集中在三日月手中的酒壺,他嘿嘿地笑了一聲:「換掉?除非這酒壺碎了吧。」
三日月聞言了然地瞇了瞇眼睛,他將酒壺放回去,然後呵呵地笑了笑,「哎呀,原來你已經立下決心追隨她啊。」隨即一臉好奇地望著日本號,問道:「你怎麼就喜歡上她了?你來到本丸的時候,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吧?」
日本號聞言嘆了一口氣,他下意識想喝酒,只是當他拿起酒壺欲要打開時,動作頓時一僵,隨即又將酒壺放回原處,他有些煩躁地搔了搔頭,三日月這問題他倒是從未思考過。如三日月所言,他並不愚蠢,剛來本丸便已察覺到主公和鶴丸心意相通,二人真心相愛。後來,他在一旁觀望二人的互動,他知道,鶴丸深愛主公,而主公同樣深愛鶴丸,他們之間的羈絆之深,根本容不下他人介入。
「因為我懂她啊。」日本號淡淡地說著,他伸了一記懶腰,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模樣,「不論是鶴丸還是主公,我都看懂了。」
是啊,他都看懂了。
當他回到本丸的第二個月,主公便神隱了。起初他以為主公只是一時忙碌,無暇前往本丸,但是當他看到本丸的刀劍男士的表情,尤其是鶴丸那副淡然的模樣,他頓時心感不妙。果然,在他的追問下,博多說出了本丸的真相。原來,主公早已神隱一年,直至他來到本丸,主公這才回歸。
一瞬間,日本號讀懂了一切。
——「最近本丸的新人一般都沒有機會出征呢。」
——「為什麼啊?」
初回本丸時,御手杵沒有正面回應他的問題,臉上更擺出一副悲涼的模樣,如今已有解答。新人為何無法出征?因為,主公早已神隱將近一年啊。
——「在我們這個本丸裡,等級不代表資歷喔。你可知原因?」
太郎曾經如此問道,他當時以為這是基於主公偏心,如今想來,這偏心背後還有一層深意吧?這等級差異不光是偏心所造成,主公的神隱亦是主因之一。在她回歸的兩個月裡,出征的只有一隊,而一隊的成員從未作出更換。如此一來,等級差異自然萌生,他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裡,等級已成為本丸的前十五名,這便是鐵證。畢竟,若只是單純的偏心,大家的等級差距不會如此誇張,但若將神隱這一因素也加進去,整件事便變得順理成章了。
——「你知道的,只是這種程度的話,我不會生氣。」
那一天,鶴丸和主公的互動間夾雜著詭異的氣氛。如今想來,主公神隱歸來,鶴丸若是心生怨忿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他從未見過鶴丸對主公發怒。他想,這是因為鶴丸極其重視主公,無論主公做什麼,鶴丸亦會包容她吧?而主公正是明白了解鶴丸的這份深情,所以才會露出那般複雜的神情。主公深愛鶴丸,這一點無容置疑,但主公的神隱亦是事實。歸根究底,主公即使深愛鶴丸亦無法為其許下永不離開的承諾,鶴丸看透了這一點,亦從不強求,主公對此心知肚明,但她確實無法給予諾言,因而心生內疚。只是,深愛主公的鶴丸,最不願看到的便是她的愧疚。
這看似很矛盾,不是嗎?明明深愛卻無法給予承諾,這不是很難理解嗎?可鶴丸就是知道主公的心中所想,所以才會選擇包容主公的一切。這樣的情人不是很完美嗎?然而,主公的愧疚,便是因鶴丸的體諒而生。因為,主公亦深愛鶴丸,她不願鶴丸為她如此付出,心疼鶴丸為了她而選擇忍受,而鶴丸則心疼她的心疼。畢竟,生而為刀,他們早已經歷無數次別離,早已習慣麻木,可主公最放不下的,便是這一點。
看吧,他們二人的感情還真是複雜啊~可他,就是看懂了這一切。
三日月默默地凝望著日本號,只見日本號一臉淡然,他看似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可眼眸裡卻閃爍著覺悟的光芒,這讓三日月聯想到鶴丸。因為當主公神隱後,鶴丸在夜闌人靜時思念主公的模樣,與此刻日本號的神情如出一轍。
三日月了然地笑了笑,這樣啊……主公深愛鶴丸,願意在他面前展露出100%自我,鶴丸因而了解主公的一切,繼而諒解主公的難處;而日本號同樣了解主公,哪怕主公不曾向他表露任何事,他卻在一旁觀望二人的時候洞悉一切,繼而達致諒解。
「原來如此,真是可惜啊,你來得太晚了。」三日月伸手拍了拍日本號的肩膀,然後呵呵一笑:「不然,你應該可以爭取一下的。」
「別傻了,她喜歡的從來都是鶴丸,這一點我還是清楚啦。」日本號聞言自嘲地笑了兩聲,他一手拿起酒壺,隨即站了起來,向三日月揮了揮手道別,便往回房間的方向走去,嘴裡則開始輕聲地低哼著:「像她那樣傻的小鬼頭,我怎麼就喜歡上她了呢?」
日本號這一聲看似抱怨,又似哀怨的喃喃自語,清晰地傳到三日月的耳中。於是,三日月呵呵地笑了兩聲,直至走廊再也看不到日本號的身影,三日月再次頷首望向不見半點繁星的夜空。
這一望無際的黑夜,難道不像無窮無盡的時間長河嗎?所謂歲月漫長,若要尋得照亮人生的那輪彎月,到底苦等多久方能尋獲?尋到了,這又是幸,還是不幸?三日月如此想著,他輕聲低喃道:「月華耀眼,它能照亮黑夜,讓繁星變得更加明亮。正因如此,像你這樣的刀才會深受她吸引吧?呵呵,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嘿!日本號,你跑去哪了!主公回來了喔!」在本丸門外站著的蜻蛉切看到遠方的日本號飛奔而來的身影,立即對他招了招手,高聲喊道:「主公就在前院,你快點過去吧!」
日本號聞言一邊對蜻蛉切揮了揮手,一邊氣喘呼呼問道:「呼呼……你……你不過去嗎?」
「次郎在你身後吧?我等他來了再一同過去。」蜻蛉切笑了笑,這時日本號終於百米衝刺跑到蜻蛉切面前,他吃力地大口喘氣,見此蜻蛉切輕輕地拍了拍日本號的背脊,「辛苦啦!你先順一順氣再去見主公啦!」
「我……我知道啊。」日本號大口地呼吸著,蜻蛉切聞言有些害羞地搔了搔頭,「嘛,你不是喜歡她嗎?我還以為你連氣也不順了,直接衝進去見她呢。」
日本號聞言嘴角微微抽搐,這時他已經調整好呼吸,他用手胡亂地擦掉額頭的汗,向蜻蛉切投以一記感謝的目光後,便快步向前院走去。
一步又一步,愈是接近前院,日本號的心跳便跳得愈快。
三年了,不知不覺他已經等待了三年。本丸的大伙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就連他也在漫長的等待中選擇投降,認定了她不會回來。本丸裡唯一相信她還會回來的刀,除了鶴丸以外,大概就只有光忠和長谷部了。
事實上,她也不是沒回來過。鶴丸說了,她曾經偷偷地回來,將他和光忠的輕裝放在太刀閣門外。今年一月的時候,她在本丸裡待了五天,只接見了鶴丸、光忠和長谷部三人。沒有人知道主公到底與他們說了什麼,只是這一次會面後,長谷部的墮暗痕跡徹底消失了,鶴丸的臉色則是變得有點臭,導致他惡作劇的次數比平日更頻密。五日以後,主公再度神隱。所有人都以為主公這次歸來是向他們道別,只有鶴丸一臉篤定地說:「她會回來的。」
大家對此將信將疑,可他卻相信鶴丸。既然鶴丸說得出這句話,便是有所憑依,不然鶴丸是不會隨便將假希望給予大家。畢竟,鶴丸的惡作劇,在本質上是希望大家開心,而不是傷心。
當日本號來到前院時,主公早已被短刀們圍住了。她一臉無奈地揉著短刀們的頭,不時向一期投向求救的眼神。然而,一期只是微笑地望著主公,完全沒有伸出援手的打算。長谷部見此倒是上前想協助主公,但短刀們立即惡狠狠地瞪著他,那眼神散發出的殺氣讓長谷部停下了腳步。於是,長谷部一臉為難地開始苦心勸說:「你們不要這麼激動,先讓主公坐下來吧,主公快要被你們的推擠弄傷了。」
「不要!!!!」眾短刀異口同聲地發出抗議,眼見短刀們如此強硬的態度,長谷部先是嘆了一口氣,隨即露出了嚴肅的神情,「好了!不許撒嬌,不許給主公惹上麻煩!你們先讓主公坐下來!!」
這時光忠不知從哪搬來了一張椅子,他溫柔地對著五虎退說道:「那個,你可以把這個交給主公嗎?」
「是~~」五虎退聽話地接過椅子,「大家讓一下,先把椅子交給主公吧~」
長谷部看到短刀不聽他的勸說,卻乖乖地聽從光忠的指示,差點又要脾氣大爆發了。但是,就在長谷部即將暴走時,他瞄了一眼在一旁微笑地盯著他的一期一振,長谷部默默地吞了一下口水,最終還是默默地把悶氣吞進肚子裡。
於是,主公總算從眾短刀推擠的惡夢中得到解放,她一臉疲倦地坐下來,苦笑道:「謝謝你們的熱情啊,哈哈哈。」
此時,主公看到站在前院門旁的日本號,她抬頭望向日本號,揮了揮手,說道:「好久不見了,號叔。」
滿懷期待的日本號聞言一怔,號叔?這稱呼是什麼回事?日本號本想繼續追問,可主公的目光卻轉而望向剛進來的次郎和蜻蛉切,她又揮了揮手,「唷~次郎,切叔~」
向二人打了招呼後,主公的注意力再次被短刀們吸引過去,她一臉無奈地應付著短刀們的各種詢問,根本沒有留意到日本號那欲要追問的表情。
日本號一臉惘然地愣住了。
三年了,他幻想過,想像過無數次,他們再次相遇的畫面會是多麼的溫馨,多麼的動人,多麼的感人肺腑。只是,現實是多麼的殘酷,想像的幻想終究只是一場夢,只是他真的不曾想過,他們的再度重逢居然連一句對話也沒有。
——「好久不見了,號叔。」
只有七個字,這就是他們三年不見,再度重逢的對話。她的臉上甚至沒有燦爛的笑容,她只是一臉平靜地向他打了一聲普通而平淡的招呼,僅此而已。
漸漸地,臉上的惘然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悵然和哀傷。日本號自嘲地笑了笑,他嘆了一口長氣,也不知道是想嘆走心中鬱結,還是愈嘆愈愁。
想當年,主公與他初遇,她臉上的笑容是多麼的甜美而燦爛,她是多麼的興奮雀躍,而當年的他對此只覺得搞笑。那時候,主公喜愛他,而他對主公呢?大概還是把對方視作小鬼頭吧。
而如今,主公與他重逢,他是多麼的興奮雀躍,此時的他對於主公歸來的熱情和感觸,絕對不亞於當年主公對他的喜愛。結果,主公只是向他打了一聲招呼,再無下文。主公如此冷淡的表現,難道主公不喜歡他了嗎?
當日本號正在胡思亂想時,身後的次郎見到主公向他打招呼了,立即感動得快要哭了,這時一旁站著的太郎走了過來,問道:「你到底跑去哪了?」
「去後山喝酒去了。早知道主公今天會回來,我就不去了。」
兩兄弟繼續低聲交談,蜻蛉切則走到日本號的身旁,一臉詫異地皺起眉頭:「切叔?吶,主公剛剛有跟你打招呼嗎?」
蜻蛉切的呼喊讓日本號稍微回過神來,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眼睛緩緩地閉上。於是,視野裡的主公一點一點地在眼前逐漸變小收窄,當眼睛只瞇成一條小縫時,他眷戀地頓了一下,心臟彷彿拉扯般的發痛,最終眼皮一合,眼前化為一片漆黑。
黑暗裡,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由最初的雀躍興奮,一點一點地冷卻,變成如今心如止水。
日本號閉著眼,他默默地垂下了頭,隨即緩緩地睜開眼睛,望著腰間吊著的那瓶酒壺,他拿起來搖晃了兩下,向蜻蛉切淡淡地回道:「有。你也不用這麼驚訝,我也變成號叔了。」
日本號的口吻讓蜻蛉切愕然地皺了皺眉頭,主公久違地回來了,他難道不高興嗎?蜻蛉切想看清楚日本號此刻的神情,可日本號始終低頭搖晃著酒壺,既不望向主公,亦不望向蜻蛉切。這詭異的神態讓蜻蛉切心生疑惑,可不待蜻蛉切作出反應,長曾禰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來,他站在二人中間,一臉愁眉不展地發出了長聲哀嘆,「你們真好啊,有了新的稱呼,我卻依然是虎大哥啊……」
這時,虎徹家的蜂須賀也加入了對話,只見他翻了一記白眼,說道:「別吵了,我不也是虎二哥嗎?」
「對啊大哥,我也是虎弟弟喔~我覺得這稱呼不錯啊?大哥不喜歡虎大哥這稱呼嗎?」站在蜂須賀身旁的浦島一臉天真地問道。
「某人都變成叔了!我卻是哥啊!這輩份怎麼就差了一截!」長曾禰聞言先是向日本號投以哀怨的眼神,隨即一臉受傷地搖了搖頭,最後更是抓住弟弟的肩膀猛搖了幾下。
看到長曾禰捉住弟弟狂搖著,蜂須賀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長曾禰,「你和日本號本來在歲數上就差了一截啊。」蜂須賀冷冷地說道,這宛如在長曾禰的傷口上撒鹽,於是他的哀號聲變得更響了,浦島也被搖得更加猛烈,見此蜂須賀一臉嫌棄地嘖了一聲,「別喊了,再喊主公也不會理你。」
「二哥,你別再刺激大哥了,我快被搖吐了……」浦島虛弱地發出抗議。
虎徹三兄弟仍然在一旁吵鬧著,蜻蛉切隨即加入勸說長曾禰冷靜的行列。於是,日本號默默地將目光再次放回主公身上。
三年不見,主公看上去變了不少。從前,她對短刀們的耐性僅限某幾位,如今她倒是一視同仁,與每一把短刀都交談起來了。而且,今天的她並沒有穿以前那件隨意到近乎中性打扮的黑色運動服,也不是T-SHIRT加牛仔褲,而是穿了兩層衣服,一層是黑白相間的襯衣,一層是牛仔吊帶褲,看上去既年輕又活潑,相比以前的不拘小節,如今的衣著稍微顯露出一點女生隨性的魅力。所謂佛靠金裝,人靠衣裝,衣品能展露出一個人的心境變化。看來,短短三年,主公確實有所改變啊。
那麼,她所改變的,包括她對刀的喜愛嗎?
「好了,今晚我們便久違地舉辦慶祝宴會吧!」這時,主公倏然站起來興奮地呼叫著,一旁的光忠聞言立即附和,「沒問題,我和小豆一定會好好準備的。」
「啊!對耶!現在人妻增加了一位啊!那就辛苦你們啦!」主公對著小豆長光笑了笑,然後又向短刀們燦爛地笑道:「好了,大家快點去佈置一下吧!拜託了喔~」
短刀們聞言立即興奮地跑向短刀閣,見此一期自然也跟上去,只是當他經過主公的身旁時,他低頭向主公輕聲說道:「歡迎回來,主公。」
「呵呵,這沒什麼啦!」主公有點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一期輕聲一笑,隨即便離開了,而主公則是走到鶴丸面前,「好了,我們回閣院吧~」
「好啊。」鶴丸嘿嘿地笑了笑,他非常自然地牽起主公的手。主公的手微微一僵,下一秒她用力地回握著鶴丸的手,拉著鶴丸離開了前院。
日本號臉無表情地望著二人由牽手到對視,最終離開的畫面,他抬起手,手掌放在額前,手心剛好遮掩住雙眼,擋住了二人放閃的畫面,亦擋住了他人望向他的視線。於是,日本號佯裝自己在摸額頭,實際上則是默默地用掌心將眼角泛起的淚水抹去。
果然,即使過了三年,他依然看懂他們啊。剛才,面對鶴丸的主動牽手,主公先是一僵,這是基於詫異,主公大概是沒想到鶴丸事到如今還願意牽她的手吧?於是,下一秒的主公緊緊地回握著鶴丸,二人對視,他們的眼瞳裡倒映著彼此的身影,主公深情的對視將他剛才的疑慮完全打消了:即使主公再怎麼變,她對鶴丸的深愛,絲毫未變。
所以,主公對他大概還是喜愛的,只是,也就只有喜愛而已。程度或許有所下降,但即使與當年無疑,可主公對他的喜歡,已經比不上他對主公的愛了。
日本號垂下了手,望著主公和鶴丸遠去的身影,他嗡了一下鼻子,然後勾起一抹淡淡的、淺淺的、幾乎不可見的微笑。
——「原來如此,真是可惜啊,你來得太晚了。」
是啊,他來得太晚了。
當年主公喜歡他的時候,他沒能回應;如今他愛上主公了,主公對他卻仍然只是喜歡。
這好比如於在漆黑中摸牆而行,一縷陽光倏然出現在眼前,刺眼的光線使人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直至你再度睜開眼時,這才驚覺光已遠去,回應的時機已經錯過了。
不過是一剎那的閉眼,便能造成終生錯過,更何況他確實來得太晚了?
既然如此,他能為主公做的,除了祝福以外,別無其他。
臉上的這一道微笑,既是祝福,亦是覺悟。
從此以後,這份深愛只能收藏於心底,就像其他那些喜歡她的刀劍男士一樣,默默地在她的身後守護她,祝福她。
日本號悄然地作出如此決定,四周的人大多都將關注放在主公和宴會身上,倒是沒有察覺到日本號的神情。但是,終究還是有人將日本號此時的笑容看在眼裡。
「本丸又多一名光忠嗎……」大俱利輕搖著頭,說道。
一旁的光忠聞言尷尬地用手指搔了搔臉頰,一臉無奈地回道:「伽羅醬,你這樣說實在太失禮了。而且,日本號的覺悟和我還是有差別的啦。」
「他不是打算把這份心意放在心裡嗎?你瞧瞧他那笑容,真是難看死了。」大俱利冷冷地說著,言畢還要冷哼一聲,看上去心情非常不爽。
「日本號的性格比較豪放,若主公日後察覺到他的心意,他肯定會一五一十地如實告之吧?到時候,他會選擇放棄吧。」光忠說著,然後露出一個自信的燦爛笑容:「但是我是絕對會守護主公和鶴先生直到最後喔!」
大俱利聞言皺了皺眉頭,他想說些什麼,心裡卻有點猶豫,最終他嘆了一口氣,呢喃地道:「如果能這麼簡單地選擇放棄,那就是沒有那麼喜歡吧?」
「不對喔,我和他只是立場不同罷了。」然而,大俱利的呢喃被光忠聽到了,於是光忠溫柔地伸手揉了揉大俱利的髮,笑說道:「在日本號的立場上,為了主公,如果他的心意被主公發現了,放棄是最好的選擇。」
大俱利抿了抿嘴,不語。這種事,他早就知道了。為了減輕主公的內疚感,他們主動選擇放棄確實是最好的選擇。只是,光忠和他們不一樣。他知道光忠為何不選擇放棄的理由,所以他才無法勸導光忠放下,結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陷入煎熬之中。大俱利如此想著,他再次把目光放在日本號身上,這時的日本號早已臉色如常,但是他那雙深邃的雙瞳依然閃爍著覺悟的光芒。
這是不悔的覺悟啊。大俱利瞥了一眼身旁的光忠,心裡嘆了一口氣。果然本丸就是又多了一名光忠啊!但願這種覺悟的眼神,不會再出現在本丸裡的任何一把刀身上吧。
在光忠和大俱利對話的同時,長谷部在主公離開後便向眾刀發號司令,「好了,既然主公下令了今晚要舉辦宴會,大家也得出一分力才行!」只見他開始嗶哩啪啦地開始安排每個人的工作,那副模樣彷彿回到三年前在本丸裡管東管西的本丸管家。
見此,日本號輕嘆一口氣,這麼精神的長谷部真是令人懷念啊。明明先前還因為主公的神隱和那件事而出現暗墮的痕跡,結果一看到主公回來了,長谷部就像是進了手入室一樣徹底回血了,果然是可怕的主公控啊!只是,主公到底跟長谷部說了什麼,這才將長谷部從暗墮的邊沿救回來了呢?如果他也暗墮了,主公也會像拯救長谷部一樣,向他伸手援手嗎?
這念頭剛一萌生,日本號便笑著搖了搖頭,將這想法從腦海中驅逐出去。別開玩笑了,雖然主公剛才只向他打了一聲招呼的行為令他倍感傷心,但是他就算心裡再受傷也好,他也不像長谷部那樣固執死板,更不會任由悲傷吞噬自己的理智,硬生生把自己推向絕望的深淵。
說到底,那還是因為他懂她啊。
因為懂她,所以他諒解她,祝福她,守護她。
所以,他是絕對做不出讓她傷心難過的事。像長谷部這般愛得任性的刀,一把也嫌多啊。
正當日本號在心裡默默吐槽長谷部的時候,長谷部來到日本號面前時,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袋子交給日本號,說道:「這袋小判給你,你去萬屋買些清酒回來吧。」
「我會用光它喔?」日本號接過了錢袋,然後嘿嘿地笑了笑,長谷部聞言挑了挑眉毛,「廢話,我就是讓你用光它去買酒啊?」
「喔~所以說,這就是傳說中的例外日啊?」
「不是例外日,是審神者任職日!」長谷部無奈地糾正著,他本已向蜻蛉切的方向走去,結果走了幾步後又走回來,往日本號的手裡又塞了一袋小判,「本丸的酒鬼多了個不動行光,為了以防萬一,酒還是多買些吧。」
日本號捏了捏錢袋,倏然低聲一問:「你還沒放棄吧?」
長谷部聞言動作一僵,他轉身望了一眼日本號,隨即轉身離開,並沒有回應日本號的問題。
日本號望著長谷部的背影,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時,三日月拿著茶杯來到日本號的身旁,他低頭喝了一口熱茶,說道:「主公的變化真大呢。唯一不變的是,她對鶴丸的那份愛意吧?」
日本號見來者是三日月,他呵呵地笑了笑,隨即應道:「是啊。」
「你還沒放棄嗎?」三日月問道。日本號聞言噗一聲地笑了,這家伙是聽到了他對長谷部的問題,這才特意過來反問他吧?
日本號刻意地擺出一副陷入深思的表情,他嗯了好幾聲,一臉為難地說道:「如果有一天主公察覺到我的心意,到了那時候,我再考慮這個問題吧。」言畢,他灑脫爽朗地笑了笑,眼睛閃過狡黠的光芒:「反正暗戀不犯法的嘛~」
眼見日本號逃開了他的問題,三日月不慌不忙地繼續問道:「即使知道自己永遠都沒有機會?」
「我不是沒有機會,我只是來晚了。」言畢,日本號嘿嘿一笑,向三日月揮了揮手,然後一邊拋著手中的錢袋,一邊走向次郎,朗聲說道:「我們去萬屋吧!今天宴會可是要不醉無歸喔!!」
於是,次郎和日本號就這樣離開了本丸。三日月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低頭喝了一口茶,這時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小狐丸嘆了一口氣,「本丸裡都是傻瓜嗎?一個長谷部還不夠,還要再加一個日本號……」
「哈哈,本丸裡的『傻瓜』可不只這兩人啊。」三日月回應道,「不過,相比起來,日本號算是省心的了。」
「你不怕他跟長谷部一樣嗎?」小狐丸一臉困惑地問。
「嗯,我敢肯定,他絕對不會墮暗。」三日月呵呵地笑了笑,然後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為什麼?」
三日月聞言抬起手指了指日本號離開的方向,微笑地說道: 「他不是說了嗎?他只是來晚了。」
聞言,小狐丸怔了怔,歪著頭開始沉思著:這言下之意,是指日本號對主公的感情,不亞於鶴丸對主公嗎?日本號只是來晚了,而不是愛得不夠深,正因如此,所以才不會墮暗?
「再說,暗戀就像是鏡花水月,從未得到過,總比得到了又失去來得好。」言畢,三日月低頭望著手中的空茶杯,眼睛微微瞇起,他呵呵地笑了笑,說道:「他正是深知這一點,才會願意讓酒壺裡只餘下那一盞清酒。」
小狐丸再度疑惑地歪頭,不曾得到過比得到了又失去來得好嗎?也就是說,因為日本號早已知曉自己不可能得到主公,所以他不曾擁有,失去時的痛苦便不及得到了再失去來得刻骨銘心?
那麼,得到過的人呢?
想及此處,小狐丸接著又問:「那得到過的鶴丸呢?他會墮暗嗎?」
如果日本號是因為不曾擁有,所以即使深愛,亦不會墮暗的話,那同樣深愛且得到了的鶴丸在失去以後又會如何?
三日月聞言呵呵一笑,「你怎麼跟主公一樣犯傻了?我們可是平安時代的刀啊,這種事早就看淡了。」
小狐丸先是詫異地微微睜大眼睛,隨即輕嘆一口氣,幽幽地低聲說道:「顯現了五年,我也差點忘了自己自平安時代便已存在於世間了。如此說來,真正令人擔憂的是主公吧?」
「沒事,鶴丸絕對不會拋棄主公。所以,當主公拋棄鶴丸的時候,她已經放下鶴丸了,自然不會受傷。」三日月抬頭望向天空,萬里無雲,一片蔚藍,宛如清澈見底的溪水,或是浩瀚無邊的大海。這片晴朗的天空將月光徹底掩蓋,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或許,這不過如水中月,暫時無法觸及罷了。
三日月呵呵地笑了笑,他一邊往太刀閣的方向走,一邊優雅地笑說道,「酒與酒壺的壽命本就不同,正如茶與茶杯,這是萬物的命運,亦是歷史的真貌。雖然這很悲傷,但是活在當下更重要吧?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小狐丸聞言閉上眼睛,嘴角露出一抹淺笑,既是感慨又是溫柔地說道:「說得也是呢。」
——所謂酒醉三分醒,你要用這三分清醒渡過往後餘生嗎?日本號,這不像你。
是啊,這確實不像我。
所以,我讓自己大醉一場,徹底放下過去。
自從,我的三分清醒不再是無法消弭的哀愁,而是酒亦無法令其消散的愛意。
七分醉,醉的是我對你的執念和痴妄。
三分醒,醒的是我對你立下的誓言,終其一生,護你一世,絕不食言。
所謂酒醉三分醒,我要用這三分清醒來暗藏自己的愛意待在你的身側。
你覺得,這樣像我嗎?
可惜,這道問題,我不會知道答案了。
(全文完)
- - - - - - - - - -
後記:
五周年快樂,今年我回窩了,算是重回坑底吧!
這個暗戀主公系列是新開的坑,主要是講述喜歡主公的七把刀,他們的心路歷程。但因為主公喜歡的是鶴丸,所以這是個BE向的系列。(說實話就算是鶴丸也不算HE吧,瞧瞧我上次的更文啊XDDD)
至於這七把刀到底是誰,我現在就要公布了哦!
系列更新次序如下:
虎大哥>長谷部>太郎>一期>虎二哥>咪醬>日本號
沒錯,最後又回到日本號,這就是一個閉環吧~所以這一章我放了不少伏筆進去呢。
不過這坑到底會不會填得了也是個問題,這篇賀文可是差不多兩萬字,但說實話如果不是疫情,我應該沒有這麼多時間碼這麼長吧?只是我又不想分開上、下發出來,所以這坑變成有生之年的機率非常高。
即使如此,不將它視為系列文,單獨來看也是可以的哦。
至於為什麼是這七把刀,自然又是噗浪的錯啊!!!鶴丸是很早以前就在刀噗裡定下關係了,光忠、長谷部也是以前便已知是暗戀主公,至於虎徹組則是最近的刀噗才出現的。而其他的刀,就是以下的刀噗結果所產生的。
紅藍=有,綠黑=無。
於是,本丸暗戀主公的刀就變成這樣了:咪醬、長谷部、日本號、虎大哥、虎二哥、一期和太郎。
暗戀主公系列(又稱主公的修羅場)就是這樣產生的XDDDD
最後,讓我高聲地喊一句:五周年!!!!恭喜!!!!!老子五周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