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第一天的對話後,青峰與大友之間再無交談。二人的生活十分平淡,大友負責早午晚三餐以及打掃收拾的家務事,青峰則負責給生活費和交各種費用。他們的生活作息雖然不同,但同住一個空間總會碰上面,只是二人就算見面了也不會聊天。這種生活維持了三個月,沉默終於打破了。
這源自一顆籃球。
「青峰,你在家吧!!」門外傳來一陣吵鬧聲,原本還在打掃廚房的大友默默地走向玄關打開門,只見一名青年手持籃球正猛力敲打著大門。
「嗯?國中生?啊,你就是青峰口中的小屁孩吧?」來者一臉興趣勃勃地望著大友,大友下意識後退一步,他沉默地指向青峰的房間,來者立即想起他來此處的目的,「青峰你給我起床!!今天不是有比賽嗎!!」
此時青峰睡眼惺忪地打開房門,「啊……火神,你來啦?」
「什麼叫我來啦?!你知不知道今天有比賽啊!!」
「嗯?是嗎?我忘了。」青峰懶洋洋地走到浴室開始盥洗,火神一臉無奈地坐在大廳,他的注意力頓時轉回大友身上。
「你就是大友吧?」
大友默默點頭。
「果然像青峰所說是個沉默寡言的孩子呢!你有沒有參加什麼課外活動?」
大友沉默地從褲袋裡掏出一張麻將遞到火神面前。
「麻將?你是麻將部的成員?」火神面露疑色的問著,「身為男子漢成天窩在室內打麻將算什麼啊?!我看你的體格還不錯,有沒有興趣去打籃球?國中生就該在陽光下奔跑流汗才是青春啊!」
大友惘然地望向火神手中的籃球,良久,他才問道:「你和他都是打籃球的?」
「他?你指青峰嗎?對啊,我們都是籃球部的成員。說起來真好笑,我和青峰高中時是死敵,沒想到居然在大學碰上他變成了隊友,世事還真是無常啊~」
大友沉默地聽著,良久又問:「籃球開心嗎?」
「當然開心啦!」火神燦爛地笑著,他的笑容讓大友一下子看呆了。此時青峰剛好從浴室出來,「走啦火神。」
「啊,大友你要不要跟著一起來觀賽?」火神臨離開前突然向大友提出邀請,「籃球到底開不開心,你不如親眼來驗證吧?」
青峰一拳打在火神的頭上,「你在說什麼啊?這個冰塊臉才不會對籃球有興……」
「好啊。」
大友輕聲說著。
青峰一臉詫異地望向大友,只見他與平日一樣露著一副平靜冷淡的表情,唯獨那雙藍瞳閃爍著亮光。
這家伙的神情變了?青峰若有所思地想著,這小子平日都是露出一對死魚眼,眼神除了空洞就是無神,像現在這樣炯炯有神的樣子還真沒瞧過。他真的對籃球有興趣?青峰下意識打量著大友,嘴角倏然抹起一道笑意。
「那我來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皇者吧,大友。」青峰嘿嘿地笑說著,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一旁的火神受不了地呸了一聲,「你不要得意洋洋啊,這一次我肯定不會輸給你。」
「最先取得三十分的賭局我好像還沒輸過吧?」
「可惡!!青峰你給我等著瞧!」
青峰與火神二人一路吵鬧地走著,跟在他們身後的大友以一種詫異驚奇的神情望著他們。大友的視線集中在青峰的表情,此時青峰正一邊嘲笑火神一邊愉快地歡笑著,臉上那副神采奕奕的神情與平日在家懶洋洋的表現實在難以產生關聯。大友由最初的訝異轉為困惑,他平日不是死氣沉沉嗎?為什麼他現在卻精神奕奕,神采飛揚?
大友跟隨二人來到東京體育館,青峰把他塞進經理人的隊伍中,結果大友就這樣跟著大隊走進比賽場旁邊的板凳。
「這次的對手是綠間,我們不能掉以輕心。」火神嚴肅地說著,其他球員和教練也圍在一起最終確定比賽策略,只有青峰站在外圈一臉無趣地掏著耳朵。
「你不去聽嗎?」大友問著。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向青峰對話。
「啊?」青峰打了一個哈欠,「他們喜歡神經質,我不奉陪。」
「對手不是很強嗎?」
「綠間啊……嗯哼,他算很強吧。」青峰說道,臉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不過最強的人是我。」
青峰身上散發著強大的氣場,大友一時間愣住了。等到他回過來神來,比賽已經開始。他在板凳上默默地觀賽,用不著多久他就明白青峰所言非虛。如同青峰所說,對手很強,但青峰更強。
大友專注地看著青峰在場上奔跑的身影,他的眼睛對籃球的執著和熱情熾熱了大友原本冰冷的心。
———籃球到底開不開心,你不如親眼來驗證吧?
大友漸漸緊攥著雙拳,眼睛閃出渴望的神情。籃球,好像很有趣啊。那個人在球場上的身影很耀眼,他對籃球的這份熱愛就連局外人的他也感受到。這種熾熱的感情、全神貫注的投入、靈魂的燃燒……他也想試一試!
「您能教我籃球嗎?」
回去的路上,大友冷不防地向青峰提出請求。
「你是認真嗎?」青峰隨意地玩弄著手中的籃球,「如果你只是抱著玩的心態,我可不奉陪。」
「我很認真。」大友的藍瞳閃爍著堅定的目光,青峰見此笑了,「你的眼神不錯嘛,大友。」言畢,他輕輕揉著大友的髮,「你可不要喊累唷。」
「好。」
就這樣,青峰開始教大友打籃球。大友的身體素質很好,學習能力極佳,他很快便掌握籃球的基本技巧。說來也怪,自從大友開始接觸籃球後,他和青峰的對話便開始增加,從一開始的籃球話題漸漸演變成閒話家常,大友原本那副冰塊臉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子夜,我有個問題早就想問你了。」青峰一邊運球一邊說著,大友一手抹去額頭的汗,防守的姿態未見有一分鬆懈,「啊?什麼問題?」
「你為什麼要打籃球?」
「因為我覺得很有趣。」大友說道,目光一直盯著青峰手中的籃球,「你幹嘛這樣問?」
「我今天聽麻將部的人提起你的名字。『天才高中生』、『麻將神童』、『魔王‧大友子夜』,你的稱號很酷嘛。」青峰運球的速度猛然加快,他以幾個假動作脫離了大友的防守,一記灌籃完美地得分,「你為什麼要放棄麻將?」
大友默默地拾起地上的籃球,「因為麻將讓我感到無趣,籃球卻激起了我的戰鬥慾。在籃球身上,我第一次感受到執著二字。」他笑說著,隨即運球至青峰面前,「說到底還是你那場比賽導致我對籃球產生興趣啦。」
「執著嗎……」青峰輕說著,下一秒伸手奪去大友手中的籃球,一記後仰拋投再次得分,「你為什麼追求著執著?」
大友並沒有回話,青峰卻繼續問:「我從一開始就覺得你很奇怪。子夜,你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嗯?什麼那個樣子啊?」
「冰塊臉啊!」
「我不是說了不習慣和陌生人相處嗎?」
「那麼你異常出色的獨立能力是什麼回事?受傷生病也忍著不說的習慣是什麼回事?」
大友臉露疑色地望著青峰,表情寫滿了詫異與不解,「大輝,你幹嘛突然對我產生興趣啊?」青峰動作一僵,抬頭對上大友那雙清澈的眼瞳,他的眼神純粹得讓青峰心裡一慌。
為什麼我對你產生興趣?因為我喜歡你啊!!青峰略為慌張地投出手中的籃球,這記籃球在籃框邊沿旋轉,最終進籃得分。
「你這一球差點投偏了哦。」大友臉不改容地說著,彷彿沒留意青峰稍微鐵青的臉色。青峰有些發怔地望著大友,思緒漸漸飄遠。
我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這個小屁孩?最初我不過是出於好奇心才教他籃球,他只是一個初學者,運球的時候他卻散發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氣場,讓人不自覺地受他影響。他不是冰塊臉嗎?為什麼碰觸籃球的時候他臉上會露出閃閃發亮的神情?他不是啞巴嗎?為什麼打籃球的時候突然跟我聊天?
———明明只是個小屁孩,為什麼我會愛上他?
「大輝?你的臉色有點不對勁喔?」大友抱著籃球走上前,由於身高差的關係,大友吃力地抬高腳尖,左手艱難地碰著青峰的額頭,「你不舒服嗎?」
不舒服?青峰回過神來,或許我真的病了,否則我怎麼可能覺得他拼命地想觸摸我額頭的行為很可愛?我肯定是瘋了才會對一個國中生產生興趣吧?
「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嗯,好吧。」
青峰苦惱地搔頭,可惡!!再這樣下去我怎麼可能還和他共處一室啊!!清醒點啊青峰大輝!!這家伙只是國中生,他還是個小屁孩,你千萬不要衝動啊!!青峰緊攥著拳頭,彷彿唯有這樣才能壓制自己轉身抱住大友的念頭。
「大輝你走得太快了。」
「你走得太慢啦,快點跟上我的腳步吧!」言畢,走在前方的青峰眼神一黯。
對啊,子夜,你走得太慢了。
你什麼時候才能成長到走在我的身邊也沒關係?
「今天你也帶了愛心飯盒啊?」火神一臉羨慕地望著青峰手中的飯盒,「我也想有一個遠房親戚的小孩幫我做午飯。」
「放屁,這種事你羨慕也沒用。」青峰一臉驕傲地說著,火神受不了地呸了一聲,「瞧你這副得意洋洋的神情,他只不過是因為寄人籬下才順手幫你做飯盒吧?你可不要誤會哦。」
「要你多說!」青峰哼了一聲,隨即打開飯蓋,飯盒裡琳琅滿目的各種食材讓一旁的火神瞬間流口水,「大友的手藝真不錯啊……」
「你別打我的飯盒主意!」
「要不我也跟大友說一聲讓他幫我準備飯盒吧?」火神開玩笑地說道,青峰倏然瞪了他一眼,眼神中略帶一絲殺氣。
「喂喂喂,青峰,你真的把我這句話當真了嗎?」火神無奈地搔頭,輕輕地嘆一口氣,「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變態嗎?正太控!」
「我不是正太控!」
「那你告訴我是誰腦袋想著一個十四歲的國中生就能勃起來還自我滿足了?」
「你閉嘴!!」
青峰滿臉通紅的怒吼著,餐廳大堂的人瞬間望向他,青峰頓時洩氣。見此,火神噗一聲地笑了出來,「你不要惱羞成怒啦,我只是逗你玩而已。」
「你答應過我不能將這件事講出去!」
「我沒說出去呀,我只是揶揄你。」火神無辜地聳肩,「雖然我理解你為何覺得大友很可愛啦,但是你現在這個情況也太危險了吧?大友肯定不知道你用這種眼光看他,你千萬不要一時衝動對他下手哦,他還是個孩子。」
「我知道……」青峰滿臉挫敗地嘆氣,「我怎麼可能對他下手。」
「想不到你還頗珍惜他……我還以為你只是一時興起呢。」火神低聲說著,想起青峰剛進大學時便跟一堆女生濫交的情況,「說起來自從大友來了以後你也不再亂搞男女關係了。」
「這是當然的吧?雖然我不懂照顧小孩,但我還懂得什麼叫分寸。」青峰沒好氣地說著,火神翻了一下白眼,你有分寸?之前是誰受不了禁欲跑過來借用我家想亂搞關係徹夜不回家害大友以為你出事打電話給我啊大白痴!
「那你打算怎麼辦?」
「等他長大成人唄,我還能怎樣?」青峰悶聲悶氣地說著,低頭望著眼前的飯盒,「既然他現在還是孩子,我就等他長大。」
「好可怕的大變態,我為大友的未來感到擔憂啊~~」
「火、神!!!」
「好啦開玩笑啦~」火神笑道,眼神由最初的揶揄轉為認真,「既然你已有覺悟,在他長大之前一定要忍耐哦,青峰。」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青峰冷哼一聲,隨即默默地享用著大友為他準備的午飯。誠如火神所言,在大友還沒有長大之前,我還得忍耐一段時間。只是……某人最近的行為舉止一直在挑戰我的自制能力啊!!
晚上
「大輝你回來啦?飯菜我放在冰箱裡了,你自己去翻熱吧。」
青峰嘴角抽搐地站在玄關外,此時大友僅穿著一條四角褲躺在大廳的沙發上,上身一絲不掛,春色滿溢的畫面讓青峰差點就控制不住鼻血,他一手捂住鼻子垂著頭,內心一陣狂罵。
天哪!!這簡直是極刑!!為什麼我非要跟這家伙住在同一屋簷下?!同住也算了為什麼他還是個沒腦沒神經的天然呆啊!!!你這副樣子不是存心惹人犯罪嗎!!
青峰蹣跚地走進大廳,視線躲開大友直線衝向自己的房間。沙發上的大友似乎並沒有在意到青峰古怪的神情,對此青峰鬆一口氣。趁大友不在意還是先把某個問題解決掉吧……
當青峰容光煥發地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大友正在浴室裡洗澡。青峰原本放鬆下來的心再次懸起,糟糕!!這家伙進去洗澡了!!天哪,我才剛經歷了一次考驗,為什麼麻煩事接踵而來啊!!
青峰故作鎮定地從冰箱裡掏出大友早已準備好的飯菜,冷靜點啊青峰!!待會兒不論那個天然呆大友幹什麼也好,千萬不要露出破綻!!青峰如坐針氈地坐下,狼吞虎嚥地將面前的飯菜解決掉。眼見自己順利地大友還在洗澡時離開飯桌,青峰頓時鬆一口氣。還好今天這家伙洗澡洗久了,不然他像上次一樣只圍著一塊毛巾坐過來吃晚餐就糟糕了。
放鬆下來的青峰橫躺在沙發上,心裡還暗自歡喜自己躲過一劫,大友卻從浴室裡出來了。
「啊,大輝你坐著我的褲子了!!」大友頂著濕淋淋的頭髮從浴室走出來,此時他上身半裸,下身則圍著一塊毛巾遮掩著,青峰見此深感不妙,我得快點離開大廳!!
還沒待青峰從沙發上離開,大友已經走過來打算伸手拿起褲子,不料腳底一滑,大友整個人往前一跌,青峰臉色瞬間鐵青。
地、獄、啊!!
青峰內心無限抓狂,他今天是倒了八輩子的楣嗎!!這個脫線屁孩平日已經夠過分了,今天還半裸倒在我身上算什麼!!挑戰我的極限嗎?!
此時青峰的內心慌亂無比,臉色卻是僵硬鐵青,嚴肅地表情讓大友嚇了一驚,他以為青峰生氣了,於是他擺出一副淚眼汪汪的無辜樣,「大輝……」
神、啊!!你、在、耍、我、嗎?!這家伙露出這麼可愛的神情,你真的想我現在立即把他吞進肚子裡嗎!!我不是聖人,再這樣挑戰我的忍耐力,我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
青峰猛然咬著下唇,口腔頓然散發一陣血腥味,他聲音略為沙啞地道:「你給我起來!」
「大輝……你不要生氣,我只是來拿褲子……不小心滑倒才壓倒你……」
「給、我、起、來!」
青峰咬牙切齒地說著,大友臉色蒼白地撐起身子,原本親近無比的距離頓然拉遠,青峰當刻鬆一口氣。該死的,這家伙剛才說話的時候氣息都噴在我臉上,再這樣下去難保某個位置會有反應……青峰剛想到這裡,某處倏然一熱,青峰睜圓雙眼一望,只見大友雖撐起身體卻還沒離開,而是跪坐在他的身上。
天殺的!!這家伙在搞什麼啊!!青峰的額頭滑下一滴冷汗,拳頭不自覺地緊攥起來,冷靜點啊青峰,你千萬不要幹傻事啊!!!
「大輝……你還記得你曾問過我,為什麼會我變成那個樣子嗎?」
此刻大友神情黯然地輕說著,冰冷而悽愴的口吻讓青峰的腦袋暫時清醒過來,他眉頭倏然一皺,這小子突然間想說什麼?
「我八歲的時候父親因賭債拋下了我和母親,我們背著債務四處流浪,那時候我沒有固定的家和學校,每天膽戰心驚地躲藏著。母親說,我不能和陌生人交談,不能和鄰居的孩子交朋友,因為我們不能接觸別人,接觸愈多暴露的風險愈大。那時候我還不懂母親的意思,只記著她不讓我說話,所以我就不說話了。」
聞言,青峰的眉頭皺得更厲害。此時他根本無心在意大友赤裸上身的春光,他的雙眼注視著大友微微瞇起的眼睛,看著大友的眼瞳閃過一絲寂寞的神色,他下意識地鬆開拳頭握住大友的手。或許是青峰的動作鼓舞了大友,他深呼吸一口氣,隨即將往事娓娓道來。
「母親為了還債每日奔波勞碌,加上躲藏的壓力導致精神疲勞,你說我怎麼可以因為一些小病麻煩她?你問我為什麼不說,你覺得我的母親已經累了一整天,我有資格說嗎?我痛了病了,抵得過母親所受的苦嗎?大輝,我不能說,說了只會讓母親擔憂,我只希望在她眼內我是個乖巧的孩子,不惹麻煩的孩子,讓她安心的孩子。我不要成為她的累贅,你懂嗎?」
青峰想起初次見大友時的情景。那時候大友就像一個沉默的洋娃娃,他不愛說話只會點頭,是否因為他一直都記住母親那句叮嚀,記住那段躲債的回憶,即使她已經逝世也不敢忘卻?他不懂用水淋頭被燙傷卻沒喊過一聲痛沉默地忍受著,是否因為過去的歲月裡他都是靠意志力一次又一次忍過各種病痛?一瞬間,青峰感受到胸口傳來一陣悶痛,他握著大友的手下意識地緊了一分,大友眼神一瞇,繼續剛才的話題。
「後來母親認識了桐生叔叔,他是個好人,他不但替我們還清債務,他還給予我們一個安穩的家。他很疼母親,母親也常常說她很幸福。我想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也是笑著離開吧?說實話我對他們的逝世並沒有感到悲傷,只要他們是幸福地離開就好,我不覺得有什麼值得傷心。吶,我這樣想很奇怪嗎?」
青峰倏然將大友攬入懷中,他憐惜地撫摸著人友濕漉漉的髮絲,眼睛寫滿了心疼和憐愛,「我不覺得奇怪,你很好,你很好哦。」
「但我的親戚都覺得我是奇怪的小孩。或許他們只是想找借口不願收養我,反正到最後只有青峰姨姨笑著牽起我的手,她說喜歡我的藍眼睛,總覺得我的眼睛清澈純粹如一面鏡子能倒射出人心的影子。」大友默默地推開青峰,他看著青峰的雙眼,真摰地問:「大輝,你呢?你討厭我嗎?」
青峰雙手包裹著大友的臉頰,姆指溫柔地撫摸著大友微皺起的眉頭,「我有說過討厭你嗎?雖然一開始我是覺得很麻煩,但後來你幫我煮飯、整理房間、打掃衛生……你幫了我很多,我怎會討厭你?」
「大輝,我現在是個無依無靠,孑然一身的人。我本以為自此會流落四方,但我遇見了你。」眨著眼,大友眼眶倏然冒出一層霧氣,「我喜歡你,你不要生氣好嗎?你不要拋棄我好嗎?」言畢,他全身微微顫抖著,兩行清淚默然滑落,「你不要讓我再次變成一個人好嗎?」
青峰怔住了。等等,這小子在說什麼啊?他什麼時候生氣了要拋棄他?指尖輕輕抹去他眼角的淚水,青峰沉重地嘆氣,再說這個脫線的笨蛋剛才好像說了什麼驚天動地的發言啊!!!
「子夜你先冷靜點,我什麼時候生氣了?」
「……就剛剛啊!!你臉色都僵起來了!!」
「我只是……」青峰語塞,總不能說我只是因為強忍著對你出手的性慾才僵硬著臉吧?!青峰苦惱地搔頭,「我沒有生氣啦。」
「你沒有生氣嗎?」
「我為什麼要生氣?」
「我不知道,大輝你的脾氣總是飄忽不定又暴躁,我哪知道你會不會生氣呀?」
「你這小子是拐著彎罵我嗎!!」青峰捏了一下大友的鼻子,沒好氣地說道,「總之我沒有生氣,你別哭了。再說啊,就算你要哄我不動怒也不要隨便說喜歡我啦。」
「我是喜歡你啊。」
「啊哈,我知道,因為我像你的大哥哥吧?」
青峰一臉無奈地說著,心裡泛起一陣酸味。這家伙口中所說的喜歡肯定是喜歡家人的意思吧?他只是國中生,哪會懂得什麼情情愛愛?唉,虧我聽到他說喜歡的時候心還喜滋滋地亂跳了。
大友眉頭一皺,他倏然壓低身子,青峰見此心下一跳,糟糕他差點忘了大友還跪坐在他身上!這個姿態太不妙了!!
「子夜你快起……」青峰的話還沒說完,大友便把身子完全壓在他身上,把青峰的話用吻堵在嘴裡去了。
「?!」
青峰受驚嚇地睜圓雙眼,此時大友紅著臉地吻住青峰的唇,柔軟的感覺讓青峰僅餘的理智瞬間斷掉。當大友的唇打算離開時,青峰猛然一吻,舌尖霸道地瞬間侵略大友的領地。大友臉色一紅,他企圖推開青峰,然而青峰卻把他圈在懷裡不得動彈。
「嗯……放……」
青峰無視大友軟弱無力的掙扎,盡情地吸吮著大友。漸漸地,大友放棄掙扎,他緊閉著眼睛任由青峰霸道地索取,身子逐漸變得無力。當青峰放開他的時候,他順勢便倒在青峰的胸膛上喘著氣。
「呃……這個超出我的意料啊……」
大友喃喃自語地說著,青峰耳尖地聽到了,他默默地從沙發上坐起來,大友的姿勢變成坐在他的大腿上,「超出你的意料?」青峰腦袋閃過一抹靈光,「子夜,難不成最近你的脫線都是……」
大友臉上的紅暈尚未散去,他紅著臉地啫嘴,「誰讓你一直畏首畏尾啦?你以為我真的沒發現你一直用熾熱的眼神看著我嗎?」明明以前連看我一眼都懶得看,現在卻用打籃球那種專注的神情看著我,我想不發現也難啊笨蛋!
「所以你一直知道?!」青峰額頭暴起青筋,「你明知道我在忍耐還在挑戰我的極限?!」
「我不懂你什麼要忍耐!」
「你這個大白痴!!你懂個屁!你真的想清楚了?同性戀跟異性戀不一樣,兩個男生走在一起非但不能組織家庭生兒育女,還要背負世俗的眼光,受盡歧視和……」
大友伸手捏住青峰青峰腹部的肌肉,青峰頓時吃痛地喊了一聲,「你幹嘛!!」
「大輝,雖然我只是國中生,但是我是想清楚才作出選擇。我對家庭並不執著,生兒育女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至於世俗眼光和歧視,我從小就是在那樣的環境長大,你覺得我會有問題嗎?」
青峰頓時語塞,良久他輕輕地說:「但是我比你年長六年,我們除了待在一起生活外,我給不了你任何法律上的約定,到時候我比你早一步離世,你還不是一個人嗎?再說,我這個人不懂煮飯、不愛做家務、脾氣飄忽不定又暴躁、性格任性又愛自我中心,不懂浪漫、不會溫柔體貼、包容力又低……」
「即使如此你還是用你的方法愛著我,不是嗎?」大友微微一笑,他伸手撫摸著青峰的臉,「我不需要你懂得做家務和煮飯,這些我會去做。雖然你提出許多自己的缺點,但我就是喜歡你,包括你的缺點我也喜歡。我不需要你懂得浪漫、溫柔體貼和包容我,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可以了。大輝,人總有一死,你不覺得用離世來拒絕我有點可笑嗎?」
青峰無言了。他知道大友雖然看上去和善,實際上大友決定了的事情誰也不能改變。他一直都知道大友很聰明,只是他沒想到大友竟然如此早熟,不但看透他的心思,而且還做足心理準備。
「唉……你真是個小魔王啊。」
「嘻嘻嘻,既然大輝你因為顧慮我而躡手躡腳,那我只好主動出擊囉?」大友一臉無辜地笑道,青峰既生氣又無奈,最終還是默默地揉著他的髮絲,笑而不語。
二人大約沉默一分鐘,大友猛然打了一個噴涕,「我還是去穿衣服……」正當他打算移動時,大友的身體倏然一僵,他滿臉通紅地盯著青峰,「呃……大輝,你……」
「少廢話!你以為這是誰害的?我好不容易壓制自己的衝動,結果你不但哭著說喜歡我,而且還那麼認真地向我表白,你以為我還忍得了嗎?我早就到達極限啦!!!」
「那我是不是快點起來比較好……」大友害羞地說著,他本想站起來,然而他一動,某人的反應竟然變得更加強烈,那熾熱的慾望緊貼著大友的大腿內側,大友瞬間連耳根都紅了。
「你明明大膽地做出那些挑釁我的動作,現在幹嘛害羞了?」青峰有趣地望著大友害羞的樣子,此刻大友的臉紅得快要炸了,藍瞳慌亂地四處張望的神情可愛得像一隻受驚嚇的兔子,「誰叫你引火自焚呢,子夜。」青峰說著,他伸手輕輕碰了一下大友紅通通的耳垂,大友立即敏感地全身一抖,青峰的反應更猛了。
「嗯……大輝……我還沒成年……」
大友低聲地說著,雙眼因慌亂而眨起淚光,紅通通的臉色下同時也表露出一絲不知所措。雖說大友思想早熟,國中生也確實踏進青春期,然而對大友來說某些事還是言之過早。他並非真的討厭或死守法律規限,只是他內心還是有一絲慌張和害怕。
「我知道啦。」青峰懊惱地說著,他覺得自己接下來的日子更難捱了。原本他不懂大友的心思還能壓抑,現在知道他們兩情相悅還要禁欲,這簡直比殺了他還痛苦!大友看見青峰苦惱的神情,知道他不會對自己出手,心裡頓然鬆一口氣,原本僵硬的雙腿倏然一跳,「那我先起來……」
「別亂動!!」青峰沙啞地吼著,原本因為大友一句未成年而稍微有點退減的熱情因大友的動作再次燃起,「該死的你別亂動啊!!你先等等!!」
「嗯……」
大約過了十幾秒,青峰示意大友離開, 大友頓時像兔子一樣從青峰身上跳開。青峰猛然從沙發上站起來,「你快去穿衣服,千萬不要著涼了!!」他一邊吼著一邊往浴室的方向逃奔,所以他並沒有看到大友臉上略為無措的表情。
「笨蛋大輝……」大友有些苦惱地嘆氣,「你自己跑去廁所解決,那我要去哪兒解決掉啊?」想到青峰剛才那副強忍情動的樣子,大友的某處一熱,他立即拿起褲子遮住某個部位,就像青峰剛才那樣往自己的房間逃奔去了……
小劇場(1)
青峰:子夜你選了哪所高中?
大友:嗯?幹嘛?你不是一直都不過問我的學業嗎?
青峰:因為老媽曾經說過視乎你上哪間高中再決定你接下來的住所,如果你選了一所比較遠的學校,老媽說不定會叫你回去或自行租屋吧?
大友:哎喲?怎麼啦大輝?不捨得我嗎?還是說因為少了我你連收拾打掃都不懂?
青峰:哼,你不要給我說得那麼雲淡風輕,如果我工作調職到別的地方,到時候不知道是誰在喊寂寞?
大友:……你欺負我!!
青峰:你說不過我就說我欺負你,明明我直到現在都還沒欺負你啊混帳!!啊!!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成年啊!!!
大友:你還要再等三年吧?
青峰:到時候我已經二十四歲了……天哪,我還要禁慾三年嗎!!!
大友:呃……要不我幫你解決解決?我的黃金右手很強唷!
青峰:你的是黃金右手我還黃金雙手咧!!(暴打一拳)唉,你還是快點長大成人吧。
大友:我也想快點啊,大白痴。
青峰:唉……子夜,你真的想好了和我一起嗎?
大友:幹嘛?因為禁慾而沒有戀愛的實感,你動搖了?
青峰:靠!你不要用你的狼之眼來看透我的想法好嗎!!
大友:大輝你這麼好懂,就算不用眼睛也猜得出你在想什麼啊。我說啊,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沒自信了?球場上的皇者去哪了?
青峰:在你面前我只是個普通人吧?
大友:......(害羞)你不要突然之間講情話啦,可惡。
青峰:我有說嗎?你真的很容易害羞耶,明明滿腦袋壞水結果卻是純情小白兔。
大友:總好過你這個單細胞肉食派好吧?
青峰:嘿嘿嘿,你會很享受我這隻大野狼喔?
大友:你、你不要臉。(逃奔
青峰:喂,子夜,你還沒說你到底報考了哪所高中啊混蛋!!
小劇場(2)
火神:所以說你們在一起了?那青峰有沒有對你……
大友:還、還沒有啦!(羞
青峰:我也想對他做些什麼啊,唉。
火神:你這個可怕的變態正太控!!我覺得你還是跟青峰保持距離吧!!說不定他某日就跑到你的房間去突襲你喔?
大友:嗯?沒事啦,大輝就算跟我睡在同一張床也安份守己喔?
火神:睡在同一張床……(望向青峰,只見青峰神色極不自然)不,大友你相信我吧!!你還是跟他保持距離,這個變態肯定會對你出手!!
青峰:火神你夠了!不要挑撥我們的感情!
火神:說起來你母親知道這件事了嗎?
青峰:……她那天突然拜訪我們剛好在一起洗澡,本來她也沒有起疑心啦,不過某人的反應一直脫線,結果她以為我欺負某人,某人情急之下自爆了。
火神:噗哈哈哈,那怎麼辦?伯母接受你們嗎?
青峰:老媽對這種事本來就很開放呀,她見某人深思熟慮過才答應和我在一起也很放心。不過她最後千叮嚀萬叮嚀我在子夜成年之前不能對他出手也是夠了,我像那種飢渴的家伙嗎?!
火神+大友:很像!!
青峰:你們找死嗎?
火神:既然家長也OK了,你們現在只欠成年這一道關卡吧?
大友:嗯……算是吧?(羞
火神:禁慾三年,青峰你要加油啊,哈哈哈哈!
青峰:區區三年算什麼?接下來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呢,對吧子夜?
大友:嗯,一輩子。(羞澀的笑
火神:啊……不要派狗糧好嗎?單身汪表示心痛!唉,什麼時候我也來一場戀愛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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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因為這是點文+賀文的合集體,所以名字才不一樣,其實跟上一篇是在講同一個故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