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日落時分※第二十章※拉鋸

第二十章:劍走偏鋒的兵行險著到底是孤注一擲還是玉石俱焚,恐怕直到最後方知答案。

 

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順其自然地在河中飄流,最終的歸處未必那麼的美好。

不知從何冒起的流言,大友和地街的關係被人大肆宣揚出去,就連全國大賽的主辦方也得知了消息,臨時將決賽的日期延後一周,以便查核傳言。畢竟,無論是麻將還是籃球,如果選手在比賽期間有任何暴力行為便要停賽。對此,肆月再三向大友求證他是否已退出地街,在比賽期間沒有參與任何地街的活動,肆月這才鬆了一口氣。只是,麻將部的成員可不會就此放過大友。以谷川、島羽、柴陽三人為首,其餘的麻將部成員一致向肆月表達對大友的不滿,要求大友不得以正選的身份繼續出戰全國大賽。

「如果沒有大友君,你們覺得自己能奪冠軍嗎?」肆月沒有辦法,她只好拿冠軍說項,企圖抑止一下民憤。可惜的是,如同崩坍的河流絕不停止流動,眾人心中的憤慨亦不是一個冠軍就能壓下來。

「如果大友被查出真的是地街的人,我們整個隊都會被廢除參賽資格!」某成員說道。

正如他所言,在團體賽中,若隊伍中有一人行為不檢點,整隊全員將一同受罰。這就是團體賽,有福共享,有難同當。

肆月無語,她知道大家的顧慮,但她相信大友的人品,最重要的是大友的能力很強,如果失去大友,團體賽的冠軍只怕要失之交臂了。然而,面對群情洶湧,她該如何說服他們呢?雖然她是監督有權硬來,但人心所向還是重要的。只是,如今的局面又該如何平息?

村上在一旁冷眼旁觀這場騷亂,由此至終不發一言,但大友清楚他才是這一切深藏功於名的幕後黑手。畢竟,村上連放水這種事都做出來了,還有什麼事做不出呢?不過,這件事只怕谷川他們並不知情吧?畢竟,一旦被大會停賽,那是為期兩年的懲罰,這意味著照榮中學下一年不能參加團體賽,谷川和島羽二人怎麼可能答應呢?

「我們反對大友繼續參賽!」眾人依然高喊著對大友的不滿,而肆月老師在別無他法的情況下,只好採取最終的強硬手段:「我是監督,此事由我作主,你們不得有任何異議!」

一瞬間,眾人沉默,他們不約而同地瞪著肆月,彷彿想把她萬箭射心。然而,決定權在監督身上,就算他們再不願意也沒辦法。

「好吧,監督你要保住他,我認命了,我放棄了,我屈服了。但就算他真的是清白,我也不想在比賽場地以外的地方見到他。」谷川一臉忿忿不平地說著,「我要求他自行前往比賽場地,我不要跟他同一輛車!」

下一刻,眾人齊聲附和,肆月眼見他們肯讓一步,自然也願意退一步。

「大友君,接下來的團體賽決戰和個人賽,你能自行前往比賽場地嗎?」肆月向大友詢問道,其語氣平淡,看似是詢問,實際上這已經是已決定的事實了。

大友點頭,這場騷動總算稍微平息了一下,只是眾人的發言由最初的反對轉而開始埋怨起來,只見谷川和島羽二人不斷地向眾人散播著各種針對大友的言論。

「你們瞧瞧,能力強就是好啊,就算發生這麼大的事,監督依然選擇站在他那邊。嘛,不過這也是事實,反正這一切都是他的功勞,我們不過是為了湊人數而已。」

『怎麼會呢,你們也很厲害啊。』

「哈,難道你們沒看比賽嗎? 那家伙這麼強大,我們什麼也不用做就能取得勝利啊。就像上一場比賽,就算我們怎樣拖後腿,這家伙就是那麼強,我們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存在。真是可悲又可笑。」

『呃……話雖如此,但是……』

「只要有他在,我們輸了多少也無所謂,他肯定能搶回來啊?難道肆月監督不就是因為這樣,這才堅決站在他那邊嗎?」

其他成員逐漸沉默,只餘下谷川和島羽二人繼續說話,其他人則一邊聆聽著,一邊偶爾瞥一下大友。那嫉妒不甘的眼神和谷川、島羽二人同出一轍,大友見此下意識地望向村上,只見村上亦同樣在看著他。

以一副勝利者的目光,看著他。

——「真正將你推至冰山一隅的主因,是你那強得令人心寒的實力啊,SSS級特優生。」

一瞬間,大友想起了上次與村上的對話。

——「你要是看不懂普通人的心,任憑你是怪物也不會有容身之所。」

原來如此。

這就是村上主張的人心嗎?

如今他已是眾矢之的,如村上所言,他在這個群體裡已無容身之所。

只是,這就是全部了嗎?

「那些流言,誰傳出去?」大友緩慢地吐出八個字,這八個字卻如八道雷電轟在眾人的頭頂之上。

誰將大友地街的流言傳出去?

「難道不是其他學校幹的好事嗎?」肆月疑惑地問道。這也難怪肆月會這樣想,畢竟作為冠軍的競爭對手,若果他們知道大友和地街的關係,當然希望傳開去讓大會進行審查,繼而將大友的比賽資格給取消掉啊!

「他們如何得知?」簡短的一句話,眾人未有察覺其中的意思,肆月卻敏銳地察覺到了。

「大友君,你的意思是麻將部裡有人將這個流言告訴了其他學校,然後那些學校再將流言傳播開去?」肆月剛說完,眾人嘩然,一瞬間整個麻將部又吵嚷起來了。

「不會吧?到底是誰傳開去啊?」

「我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情?這可關乎著冠軍呢!就算不提冠軍,這會影響我們下一年的團體賽啊!誰會這麼愚蠢啊?!」

大家都不相信大友的話,在幾番討論下,眾人本想一同聲討大友的胡言亂語,卻發現大友一直盯著村上,就連柴陽和肆月老師也順著大友的目光望向村上,二人臉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詫異模樣,眾人不明所以,只好跟著他們一起望著村上。而此時此刻的村上一臉淡然從容地站在麻將部的角落,其氣定神閒的態度讓眾人更加懵逼了,但熟悉村上的柴陽臉色卻慢慢地鐵青起來了。

村上是個傲然的人,一旦有人觸碰他的底線,他就會變得暴躁、衝動、言語上也會變得粗卑,但村上要是真的動怒了,想動真格了,他比誰都淡定冷靜,就像蛇一樣在一旁靜待時機,然後一口撲殺。愈是憤怒,愈是鎮靜,真正的村上總是喜歡躲起來暗箭傷人或借刀殺人,因此像這種暗地裡把消息傳給別校的人,由其他學校將流言傳播開去,借此打擊大友的計劃,同時讓自己全身而退,說實話這真的很像村上的風格。以前的他或許不會相信村上會這樣做,但當他知道村上心中的渴望由追求冠軍變成報復大友後,他猶豫了。村上,你對大友的恨意果真這麼深,深到連麻將部的未來都可以拿來葬送嗎?

此刻,村上平靜如水地環視一周,眼見眾人都將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村上最終把目光放在肆月老師身上。雙目對視的那一刻,肆月老師下意識回避了村上的對線,這一反應令村上感到十分無語和挫敗。為什麼?大友不過是指出了一個可能性並且將目光對準他,肆月老師就無條件相信大友的判斷?為什麼大友還沒有交出任何證據或提出任何論點來論證自己的說法,所有人便突然間就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就因為大友實力很強,所以大家下意識地選擇相信強者嗎?明明他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一切是他所為!

村上將目光從肆月老師轉移到大友身上,二人對望,大友的藍瞳如一潭湖水般平靜如鏡,此刻大友神色自若,剛才那番騷亂彷彿對他完全沒有產生任何影響,這般心如止水宛如一切盡在大友的預算之中。怎麼?難道大友認為自己勝券在握嗎?

『沒錯。』

彷彿知道村上心裡在想什麼,大友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以此向他傳遞了這樣的訊息。

於是,村上明白了,眼前的這個怪物肯定已經掌握了他將消息傳給其他學校的證據了。

「沒錯,謠言是我散佈出去,那又如何?」村上開口了,他環視著四周,目光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停留幾秒鐘的時間,彷彿是想將每個人的表情都記在腦海裡。這種平靜而淡然的對視不知為何卻讓人不寒而慄,大部分人在與村上的目光對上時都不自覺地移開了視線,見此村上自嘲地笑了。這群人云亦云的傻子啊!他們連大友為何望向他的意圖都想不明白,純粹出自人群心態便將懷疑的目光轉向他身上,如今就連與他對視的自信都沒有,果然是一群愚蠢的人類。

村上承認了,但他如此冷靜的態度卻讓谷川等人感到疑惑,島羽甚至一邊搔著頭,一邊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隊長,你在說什麼呢?你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這明明是大友那小子在胡說八道!」

風向一瞬間便轉回大友身上,然而村上看得很清楚,島羽眼眸底下全是掩飾不住的懷疑和猜測。明明大友還沒拿出證據,他們對他的信任卻已產生裂痕。為什麼懷疑他?就因為他曾提出故意放水的建議,就認定他是那種為了報複而不擇手段的人嗎?

人心是複雜的。如果說村上能以人心來對抗大友,那大友同樣能借人心來毀了村上。畢竟,人心是最不牢固的存在,而是一把雙刃劍。

——「人非草木,當你以為自己是掌舵者的時候,你已經輸了民心。」

一瞬間,村上的腦海裡回想起了這句話。村上自嘲地哼笑兩聲,將心中的雜念拋開,轉而集中注意力放回現在的局面上,「就是我幹的。」村上淡淡地說著,宛如說訴著一件平平無奇的小事情,眾人的心態開始崩了,但村上絲毫沒有在意,反而一步一步往大友的方向走去,「像你這種人,為什麼不盡早在這個地球上消失?我告訴你,大友子夜,只要你一日在麻將部,我就不會放過你。」最後,村上來到大友面前,他緩緩地抬起手,食指指著大友的鼻樑,村上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喊道:「你最好滾出去,死哪去都行,總之別再在我眼前出現!」

臉無表情,語氣平淡,一切看上去是多麼的理所當然,村上以一副理直氣壯的態度向大友正式攤牌,毫不修飾地直接將自己對大友的那份厭惡和排斥赤裸裸地擺在眾人面前。這樣光明磊落的態度反而讓眾人有一剎那的恍惚,讓人忘卻村上的所作所為是不應該、不合理的。

然後,村上倏然笑了。眾人不明所以,他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望向村上的目光裡似乎夾雜了一絲恐懼。確實,面對一個笑著說討厭你,恨你的人,普通人也會覺得毛骨悚然吧?

「原來直接了當才是最佳的辦法啊,那我就不再拐彎抹角了。」最後一句,村上是靠在大友耳畔旁輕聲說出來的。這看似溫柔細語的口吻,全是村上不懷好意的惡念!

大友慢慢地睜大雙眼,瞳孔裡寫滿了慌張和懼怕。因為,他猜想到村上下一步想幹什麼。如果說村上的目的是為了報復他,那村上就跟赤司征十郎一樣,希望能撕破他的「冰山臉」吧?當初赤司征十郎為了達成報復利用了他的家庭背景和他心中渴望得到別人注目的願望,那村上呢?村上無法像赤司征十郎那樣調查他的背景,村上手中把握的武器又是什麼?

只有一個。

村上剛才突然笑了,大概是因為村上看見他因村上那番話而稍微動搖的神情。沒錯,若然要讓他感到震驚或巨大的挫敗感,比起陰謀詭計,直接了當地將心中的感想向他宣洩出來反而更有效。因為他能識破詭計,卻對真實的真心話感到無能為力。比起心懷不軌的計謀,真心真意向他表露厭惡的惡意更能傷害到他。

——「你這個沒有爸爸疼的惹禍精,給我滾遠點!!!」

——「不要靠近他,他是被人拋棄的魔鬼!!如果你接近他,就會被惡魔捉走!!」

過去的陰霾似乎又要捲土重來,大友抿著嘴,試圖掩飾自己心中的慌亂,但當他看到村上此時此刻的眼神時,大友便知道沒戲了。宛如村上從大友的神情中看懂了大友手握他散播流言的證據,大友亦從村上的神情中明白村上確實掌握了大友的弱點。

「那就賭一次吧。」大友說道,聲音裡似乎夾帶著一絲顫抖。

「你肯定嗎?這場賭局你必敗無疑吧?」村上揶揄地笑說著,「但就算你不願意,我也會這樣做。你做好離開麻將部的心理準備吧。」

就這樣村上離開了,眾人一臉惘然,但比起迷惘,心中更多的是難以平復的震撼。

「若不是你,隊長也不用瘋到用這種方式來報復你!」良久,谷川率先向大友發難,但顯然谷川這番說詞未必得到大家的認同,眾成員聞言開始竊竊私語,一瞬間麻將部變得吵鬧起來。

「你說什麼呢?大友君從來沒有傷害任何人吧?反而是村上君,我對他真是太失望了。」肆月板著臉跑出來回斥谷川,但因為剛才肆月偏心大友的表現實在太明顯,就算她所說的皆正確,眾人始終覺得那是肆月對大友的偏袒。

面對這樣亂七八糟的局面,大友感到心煩意亂,他向肆月拋了一句「我先回去了。」便直接離開了麻將部。畢竟,比起這些早就對他心懷不滿的部員,他心中更看重的是那個人啊!

這是一場必敗的賭局,但他卻不得不下注。

你到底會怎樣選擇呢?淺竹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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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最近上班有點累,小劇場停刊一次,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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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月靈空

    竹墨青泉—酌酒‧醉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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