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用前,請先注意以下事項:
※OOC有,不喜勿入
※刀劍男士X女審神者,不喜勿入
※主CP是鶴丸國永X女審神者,不喜勿入
※此為系列文,BE向,不喜勿入
那麼,正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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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主公系列之三:長曾彌虎徹篇
——只有經歷黑暗卻仍向陽而生之人才懂得一笑置之的真諦,你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絕非頓悟何謂釋懷啊,長曾彌。
——「我可是第一人啊。」
不知何時,長曾彌虎徹總喜歡呢喃著這句話。起初還只是同房共寢的虎徹家兄弟發現這個異常,但隨著主公一年又一年的神隱,長曾彌虎徹開始在外人面前也會感嘆地呢喃著。直至本丸五周年,當日本號和蜻蛉切從神隱歸來的主公口中獲得新的稱號後,長曾彌虎徹更是如同入魔般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煩死了。」
對此,蜂須賀虎徹總是冷冷地吐槽著長曾彌虎徹,但不論蜂須賀虎徹如何表達不滿,長曾彌虎徹卻始終未有改變。
「大哥,你還好吧?」與蜂須賀虎徹的冷漠不同,浦島虎徹對於長曾彌虎徹宛如魔怔般的狀態感到無比憂心,即使長曾彌虎徹如何笑著說沒事,浦島虎徹眼眸裡的憂慮始終不曾變淡,這讓長曾彌虎徹感到一陣無力。
曾幾何時,長曾彌虎徹認為自己是一個堅強的人。不論遇見多大的困難和阻礙,他都能以微笑和毅力撐過去,而他也確信自己的笑容能為身邊的人帶來力量和溫暖。無論發生何事也要微笑以對,這是長曾彌虎徹對弱小的自己所許下的諾言。正因為弱小,所以才更需要臉露笑容,以此作為保護盾來守住自己脆弱的心。
然而,這份信心被打破了。自從他開始碎碎念後,不管他如何笑得燦爛,弟弟浦島始終不願相信他。為什麼呢?明明以前都能騙過去,為何這一次卻失敗了?
——「哪怕是難過都能一笑置之嗎?若真如此,要麼便是傷得不夠深,要麼便是痛到極致而麻木。虎大哥,不論你是屬於那一種情況,這都算不上是件好事啊。」
不知為何,每當長曾彌虎徹為此感到困惑時,主公的話便會從腦海中響起。那時候,他是如何回應主公呢?
大概還是一笑置之吧?
「啊啊,我可是第一人啊。」
長曾彌虎徹又一次喃喃自語道。
或許,弟弟之所以不再上當受騙,是因為他唯獨對此事始終無法做到一笑置之吧。可這又有什麼辦法?這怪不得他,畢竟這第一人可是意味著本丸中主公最渴望得到的第一把刀啊。
長曾彌虎徹如此想道,回憶的沙漏亦悄然往後倒數,直至定格在長曾彌虎徹回到本丸的那一天。
當長曾彌虎徹從本丸中顯現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本丸。
「真是的!其他審神者早在檢非手中把我救回去了,這家的本丸是什麼回事啊!居然現在才把我鍛出來嗎?」
那時候,時之政府還不曾派遺山姥切長義向本丸發出任命調查,在眾多刀劍男士之中便只有他和弟弟浦島虎徹得悉一些時之政府的祕辛。比如說,時之政府為了考驗審神者,特意安排他和弟弟被囚於檢非手中,唯有審神者派刀劍男士前來相救,他們才有重見天日之時。於是,他和弟弟便一直等待著本丸的救援。當他們第一次遇到本丸的精英部隊時,身為大哥,長曾彌虎徹二話不說便把那唯一的機會讓給了弟弟。
「沒關係,大哥等你領隊來迎接我!」
長曾彌虎徹一邊笑說道,一邊揮著手送別了弟弟。那時候,長曾彌虎徹一心一意確信著,自己總有一天會再次看見本丸部隊的身影。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漫長的等待讓長曾彌虎徹開始質疑,本丸的部隊是否不會再出現了?等待的煎熬讓長曾彌虎徹從最初的信心滿滿逐漸演變成意氣消沉,正當長曾彌虎徹以為自己這輩子也無法回本丸時,時之政府向他伸出了援手——他不用繼續待在檢非的囚牢裡了。
然後,事隔兩年,長曾彌虎徹終於以鍛刀的方式在本丸中顯現了。當長曾彌虎徹走出鍛刀室時,內心積累了兩年的怨氣已然到達了瀕臨點,正當他想立即跑去找本丸的主公算帳,本丸的近侍山姥切國廣猛然倒吸了一口涼氣:「來人啊!快把消息告訴主公!虎大哥回家了!」
一瞬間,長曾彌虎徹懵了。虎大哥?這是在形容他嗎?長曾彌虎徹本來還想向山姥切國廣詢問,結果山姥切國廣已然直接一手捉住他的手,「快!你快隨我去面見主公!」
「不、不是?用得著這麼急嗎?以一般正常程序來說,你難道不應該先跟我介紹一下本丸的情況嗎?」長曾彌虎徹被嚇傻了,這可和他聽說的完全不一樣啊?山姥切國廣不是一把很文靜的刀嗎?怎麼會變成這麼毛躁的性格?
「這些並不重要。」山姥切國廣一邊領著他走過各種走廊,一邊默默地加快了步伐,「重點是主公等了這一刻已經兩年了。長曾彌虎徹,你總算回來啦。」言畢,山姥切國廣如釋重負地輕嘆了一口氣,嘴角似是露出了釋然的笑意,這讓長曾彌虎徹不禁一怔。
「主公等了我兩年?」長曾彌虎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我還以為主公把我忘了呢。」
「那怎麼可能?」山姥切國廣聞言一臉愕然地回頭看了一眼長曾彌虎徹,只見他一臉認真地說道:「自本丸建立以來,主公一直心心念念著的刀劍男士便是你啊。」
山姥切國廣的話讓長曾彌虎徹呆了,原來主公非但沒有忘記他,反而還一直牽掛著他嗎?
「既然如此,為什麼這兩年來我一直沒看到部隊的身影?」此時長曾彌虎徹終於將壓在心底兩年的疑問道出,而面對長曾彌虎徹的質問,山姥切國廣給出的回答讓長曾彌虎徹直接無語了。
「因為主公很少派部隊出征檢非出現的地方。畢竟本丸的資源有限,要是刀劍男士在出征期間受傷了,手入的資源將會是本丸的一大負擔。」山姥切國廣如實地回答道。
「本丸資源居然缺乏到如此地步嗎!」長曾彌虎徹聞言先是一怔,可細心一想卻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這都兩年了啊?本丸的資源怎麼可能缺乏到如此地步啊?山姥切國廣該不會是在哄他吧?抱懷著濃濃的質疑,長曾彌虎徹忍不住開口吐槽道。此時他們已來到主公的房間門前,因此山姥切國廣並沒有回應長曾彌虎徹的質問,而是以眼神示意長曾彌虎徹拉開房門。於是,長曾彌虎徹默默地拉開了房門,一入眼簾的便是房間正中央的橫樑上高掛著一道橫幅,只見上面以龍飛鳳舞、氣勢磅礡的草書寫著:勢必奪得虎大哥!!!
長曾彌虎徹有些傻眼地眨了眨眼睛,這時的他總算相信山姥切國廣所言非虛了。畢竟,那橫幅上的三個感嘆號墨跡力透紙背,足以讓人感受到見書寫者的決心到底有多強烈。假如說,這兩年來主公一直都在等著他,那身為初始刀的山姥切國廣看到他顯現後,因主公的心願終於得以達成而情緒變得略為激動也算是情有可原?
正當長曾彌虎徹還在猜測時,他順著山姥切國廣的視線望向房間的右方,只見一張寬敞的雙人床映入眼簾,床上還分別躺了兩個人,其中銀髮男子的懷裡還抱著一名少女,這衝突性的畫面使長曾彌虎徹當場震驚得目瞪口呆。
床上的少女該不會就是主公吧?他和主公的第一次見面居然這麼尷尬嗎?是說為什麼主公會跟刀劍男士同床共寢啊?審神者和刀劍男士可以發展成這樣的關係嗎?一瞬間,長曾彌虎徹冒出了各種各樣的疑惑,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快要當機了。
「嗯?你是新來的家伙?現在可是午休時間,被被你怎麼把人帶進來了?」察覺到山姥切國廣和長曾彌虎徹的接近,銀髮男子倏然睜開了眼睛,清澈的金眸下夾雜了幾分惺忪的睡意,他有點不爽地問道。
「鶴丸,長曾彌虎徹回來了。」面對銀髮男子的質問,山姥切國廣淡淡地回道。
「長曾彌虎徹?虎大哥嗎?」鶴丸聞言立即抬頭看向長曾彌虎徹,對此長曾彌虎徹也只好尷尬地笑了笑,「初次見面,你好啊?」
「你好,我是鶴丸國永,乃本丸的近侍。」鶴丸禮貌地向長曾彌虎徹打了聲招呼,隨即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只見他神色複雜地打量著長曾彌虎徹,金眸下審視的目光讓長曾彌虎徹感到有些不自在。正當長曾彌虎徹打算開口詢問時,鶴丸卻把視線轉移至懷裡的主公身上,「主公,醒來囉,你喜歡的虎大哥顯現了喔?」
「嗯……不要吵……好睏……」主公迷糊地呢喃著,只見她蹭了蹭鶴丸的胸膛,整張臉都埋進鶴丸的懷裡,大有一副死活不起床的態度。
「你不要胸肌大哥哥了?」鶴丸噗哧地笑了,他伸手輕輕地撩撥著主公的髮絲,滿眼寵溺地捏了一下主公的臉頰:「虎大哥還在等著跟你打招呼呢。」
「什麼虎大哥……我不認識虎……」原本主公還有點起床氣般伸手扯了扯鶴丸的衣擺,下一秒她嬌小的身姿微微一僵,只見她猛然仰頭一看,「幹!真的是虎大哥!我靠!我有虎大哥啦!」
激動的主公一下子便從床上彈起來了,望著眼前這位因剛睡醒而頭髮亂烘烘、身上還穿了黑色運動睡衣的主公,長曾彌虎徹無語了。這位小妹妹就是主公啊……總覺得有點明白為何本丸的資源會如此缺乏,並且一直都沒能從檢非手上把他領回去了。長曾彌虎徹釋懷地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苦等了兩年一事只能就此作罷。畢竟主公還只是個小女孩啊,他總不能對著這樣的主公抱怨和說苦水吧?
「來抱抱!」尚未待長曾彌虎徹反應過來,主公已然直接張開雙手撲向長曾彌虎徹,見此長曾彌虎徹下意識接過主公,眼瞧著主公一臉滿足地把臉埋進他的懷裡,長曾彌虎徹惘然地望向山姥切國廣,又看了一眼臉色微黑的鶴丸,最終他直接單手把主公抱起來:「哎呀,主公還真是熱情呢。是說虎大哥這個稱號是主公幫我取的嗎?」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抱高高,主公明顯感到十分滿意,於是她笑瞇瞇地伸手環住長曾彌虎徹的脖子:「對喔!因為你是虎徹家的大哥嘛!順便一提,蜂須賀是虎二哥,浦島是虎弟弟,你跟他們見面了嗎?」
「還沒有呢。」長曾彌虎徹笑回道。
「那現在就去見一面吧。」主公笑道,她示意長曾彌虎徹把自己放下來,然後她跑到鶴丸面前攤開了手:「對了,你把御守交出來。」
鶴丸聞言先是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頭,他默默地又瞥了一眼長曾彌虎徹,金眸中夾雜著一絲不滿和怨氣,然而正當長曾彌虎徹以為鶴丸會拒絕時,鶴丸卻從懷裡把御守掏出來:「本丸只有一個御守,你可要小心點喔。」言畢,鶴丸甚至順手地把自己身上的金裝也塞給了長曾彌虎徹:「本丸的金裝也不多,你得好好珍惜啊。」
「好!那待會虎大哥就拜託你了喔。」眼看鶴丸如此配合自己的行動,主公的心情顯然十分不錯,鶴丸見此也回以一道淺笑,二人相視而笑的畫面實在過於溫馨,以致於房間的氣氛瞬即便變得曖昧起來。面對這樣的情況,長曾彌虎徹識趣地跟著山姥切國廣往後退了幾步,好讓二人繼續談情說愛。
「主公和鶴丸是這種關係嗎?」長曾彌虎徹低聲向山姥切國廣問道。
「什麼關係?」山姥切國廣淡淡地反問,長曾彌虎徹見此輕咳了兩聲,然後一臉好奇地回道:「就那種關係啊!拜託,他們都在同一張床上睡覺了,難道只是床伴關……」
未待長曾彌虎徹說完,山姥切國廣已然直接打斷了他:「不,鶴丸之所以與主公同眠,單純是主公平日睡眠質素不太好,午睡時才會安排近侍陪睡罷了。」
長曾彌虎徹聞言一臉詫異地挑了挑眉頭,眼看山姥切國廣一臉平靜地回應自己,判斷出對方並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後,長曾彌虎徹的心態徹底炸了:「你的意思是主公找刀劍男士當陪睡是一件很尋常的事嗎?」主公怎麼看都是個未成年少女吧?就算睡眠質素再不好,找刀劍男士當陪睡也不太好吧?這怎麼可能是一件平常事?他到底來到了一個怎樣的本丸啊?
眼看長曾彌虎徹一副不淡定的模樣,山姥切國廣默默地點頭,「你很快就會懂了。」不明所意的長曾彌虎徹本想追問下去,然而這時主公已跑過來拉著他的手說要向大家介紹他,長曾彌虎徹便只好跟隨著主公的步伐離開了。
「大家!!虎大哥回家啦!大家快來看啊!」
那時候,面對主公滿臉幸福地向本丸眾人宣告著自己到來的消息,長曾彌虎徹一方面在心裡吐槽主公的行為實在孩子氣,另一方面因主公從心底而發的喜悅而感到滿足。
當時的長曾彌虎徹從沒想過,眼前的這一刻便是他的刃生巔峰,以致於日後回想起這段過去時總是唏噓不已——曾幾何時,他也是從鶴丸國永手上搶得資源的存在啊。
「真想吃一根冰棒解暑啊……」
夏日炎炎,長曾彌虎徹此時正百無聊賴地半倚在走廊的木柱,他的視線直勾勾地盯著主公房間的方向,眼看中午的炎陽已然高高掛起,那扇緊鎖的大門卻依舊紋風不動,他苦澀地笑了。
來到這個本丸已然半年,事到如今他對本丸的現況已有所掌握,事實證明他當日的直覺非常準確,他確實來了一個與眾不同的本丸,只因他們的主公實在太佛系了。兩周年了,本丸的資源依舊貧乏得可憐,本丸的刀劍男士們等級差距愈來愈懸殊,懶散的主公每天除了宅在房間裡耍廢,便是黏在鶴丸身邊直接躺平,絲毫沒有半點積極的模樣。對此,本丸全體上下沒有人敢提出異議,只因主公在現時這種極緩慢的進度下已呈現出疲倦的姿態,要是他們向主公抱怨的話,說不定感到壓力山大的主公就會直接神隱不見蹤影。與其承擔失去主公的風險,還不如忍受目前那宛如烏龜散步的建設速度,這便是眾人一致認可的想法。
可大家果真沒有一絲怨言嗎?長曾彌虎徹曾經也疑惑過,然而當他從一些舊人的口中得知主公過往躲在房間裡足不出戶的那段回憶,對比起現時主公至少願意離開房間與眾人接觸的現況,他倒是不難理解為何舊人們能滿足於現狀。畢竟,他們曾經見過更加佛系的主公啊!話雖如此,對於將近一年半後才來到本丸的長曾彌虎徹而言,他不曾見過舊人口中那位冷若冰霜的主公,在他看來主公就像是鄰家的小妹妹,她偶爾會跑過來要求他抱高高轉圈圈,他也曾陪同主公在庭園裡蕩鞦韆和捉迷藏,這些都是小姑娘喜歡玩的玩意,久而久之長曾彌虎徹便把主公視作妹妹般看待,主公也因而更喜歡黏著他玩了。
若一切只停留在這一步,那該有多好?然而就像凝視深淵時,深淵亦在凝視你,當長曾彌虎徹愈是把目光鎖定在主公身上,內心出於愛護妹妹的初衷便愈是變了味。到底從何時開始,他漸漸被主公所吸引?明明他只把主公視作可愛又活潑的小妹妹,可為何當他瞧見主公向鶴丸投以愛意的眼神時,內心總是感到一陣微微的刺痛?主公喜歡鶴丸,這件事由他第一天來到本丸的時候便已經知情,不是嗎?既然如此,為何他還是無法自控地丟失了心?
——「長曾彌,我勸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心,別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否則只會落得遍體鱗傷的下場。」
為此,蜂須賀曾經警示過他,只是那時候的他根本未曾察覺到自己的心意,所以當時長曾彌虎徹只是笑嘻嘻地回道:「我只是把主公視作妹妹般看待啊。」
那時蜂須賀虎徹冷冷地盯著長曾彌虎徹,他板著臉地冷哼了一聲,「妹妹?長曾彌,你少自以為是了。誠然,主公確實一直期待你的歸來,但歸根究底你也只不過是個替代品。倘若鶴丸並沒有顯現於本丸,你以為『最渴望得到的刀』這位置還會屬於你嗎?主公的愛可不是輕易便可承受的重量,你若是執迷不悟,終究會付上代價。」
說實話,當時的他以為蜂須賀是基於不滿意他的歸來才特意前來找碴,沒曾想過蜂須賀是誠心給予他警告。直至他泥足深陷終於醒悟的時候,一切已經太遲了。
——「鶴丸曾吐槽我對本丸並無欲望,可他並不清楚,他便是我最大的渴望之物。」
曾幾何時,主公曾向親口承認,她之所以願意成為審神者的主因便是鶴丸。因此,當鶴丸顯現於眼前時,她甚至一度覺得本丸已經圓滿了。後來,主公為了給予自己前進的動力,這才把本丸的目標設定為得到虎大哥。對此,長曾彌虎徹並不感到悲哀,哪怕他知道主公滿心滿眼皆是鶴丸,若不是鶴丸早已顯現,主公的渴求之人絕對不是他,可不管他是否代替品,他終究曾是主公往前邁進的動力,這一點便是鶴丸國永也無法做到。然而,他能做到也就僅此而已。對主公而言,她心尖上最特別的那個人,由此始終便只有鶴丸。主公對鶴丸的鍾愛是那麼的理所當然,那麼的肆無忌憚,那麼的昭然若揭,乃至於本丸的大家皆默認了這件事,這也是為何山姥切國廣對鶴丸陪睡一事能抱持平靜心態的原因——畢竟,主公對鶴丸的偏愛又何止如此?
然而,主公和鶴丸這對在外人看來根本就是心心相印的有情人,他們卻一直拖泥帶水始終未有正式官宣。起初長曾彌虎徹還以為這是鶴丸的惡作劇,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一直在二人身旁默默觀察的他終於發現,只要鶴丸稍微靠近一步,或是展露出溫柔和愛意的一面時,主公便像一隻受嚇的兔子般立即跳開逃跑。這是出於情趣嗎?可主公那雙清澈的眼眸分明顯露出發自內心的怯意,這不是害羞,而是恐懼——她畏懼接受鶴丸釋出的好意。意識到這一點後,長曾彌虎徹更仔細地觀察主公對鶴丸的態度,確認主公望向鶴丸的眼神始終堅定如一,未曾有過半分動搖,長曾彌虎徹疑惑了。難道主公果真如此無欲無求,即使單方面付出真心也不求半點回報?對此,長曾彌虎徹曾試探過主公,結果主公給出的答案卻出乎他的意料之中。
——「我喜歡他啊。哪怕他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的喜歡與他的意願無關,我喜歡就行了。」
主公對鶴丸情深意重,這一點毋庸置疑,但這份看似堅定且不求回報的付出,背後卻蘊含著一絲拒絕的意味。也許,主公並非基於無私奉獻才甘願付出,她只是選擇逃避,只因她根本不曉得如何接受他人的好意。明明深愛卻不敢擁有愛,這份簡單純粹卻又夾雜著小心翼翼和惴惴不安的愛戀是多麼的矛盾而撕裂,以致於形成一種獨特的淒美感,讓人不禁為之動容。為此,長曾彌虎徹一開始就像老大哥一樣為小妹那緩慢的感情發展而操碎了心,他一邊為主公和鶴丸二人打氣,一邊試著伸出援手推動一下二人的進度,但成效始終甚微。
然後,他動心了。
明知道主公對鶴丸抱以愛慕,而鶴丸也同樣傾心於主公,他這份感情注定只是一齣悲劇,但他還是自投羅網,情不自禁地喜歡上主公,喜歡上深愛著鶴丸的主公。
這簡直是自尋死路啊!
當浦島虎徹察覺到長曾彌虎徹的異常而主動前去關心,在得知長曾彌虎徹最近心情低落的原因後,浦島虎徹非常直白地回應道:「大哥,你這樣自討苦吃又是何必呢?」
是啊,就連弟弟浦島都知道主公和鶴丸二人之間感情深厚,哪怕他們還沒有正式在一起,可他們之間那親密無間、密不可分的關係依舊容不得第三者的插足,加上主公對鶴丸的無限偏愛,他若要與鶴丸相爭無疑是以卵擊石。
這是一場注定失敗的賭局。
但他還是把自己的心當作籌碼丟出去了。
哪怕當日蜂須賀早已向他發出了勸告,哪怕他知道主公傾慕著鶴丸,可感情之事素來無法自控,他還是無可避免地暈船了。或許,他之所以墜入情網,正是因為主公望向鶴丸的那記眼神實在過於深情,那纏綿的情思如蛛網般纏繞著他的思緒,直至他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早已產生了貪戀,貪戀著主公能以同樣的眼神望向他,即使他心底清楚知道這根本是痴人說夢。
眼看長曾彌虎徹一臉作繭自縛也甘之如飴的模樣,浦島虎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滿臉憂心地看著長曾彌虎徹,哀傷地道:「與主公不同,大哥你這份感情肯定得不到回應,即使如此你還是要繼續喜歡嗎?」
一瞬間,長曾彌虎徹的雙眸微微睜圓,浦島虎徹的提問觸及到他內心深藏著的傷疤,使之不禁隱隱作痛。雖然主公目前因一葉障目而無法看清鶴丸的心意,但作為旁觀者,本丸眾人皆知鶴丸現時對主公若即若離的態度並非出於惡作劇,而是因為鶴丸了解主公內心對感情的抗拒和恐懼,所以才會採用溫水煮蛙的求愛方式,希望以此讓主公慢慢地學會接納他。這一份隱忍和耐心,何嘗不是鶴丸對主公的一片情深?因此,一旦主公能放下心防,這對有情人自然能走在一起,主公所付出的愛皆能得到回報。可他呢?哪怕他對主公的心意同樣皆是發自內心的真摯,一心一意只喜歡鶴丸的主公注定只能辜負他的真心吧?明知結果終究無法開花,他還要繼續堅守下去嗎?
長曾彌虎徹仰天長嘆了一口氣,心中的鬱結始終盤踞在心頭,可他卻逞強地露出一抹淺笑:「沒辦法,誰讓我是本丸的第一人?這或許便是代價吧。」
堅守著一個永遠不會回頭的人到底有何意義?浦島並不明白,只是他看著大哥臉上那道淺笑夾雜著內心的酸苦和苦澀,他終究還是不忍心繼續揭開長曾彌虎徹的傷疤,只能別過了臉不再追問下去。
自此以後,每當有人問起長曾彌虎徹對主公的那份執著,又或是長曾彌虎徹為自己的長相思而感傷時,他都喜歡呢喃著這句話:「我可是第一人啊。」
這句話既是求而不得的悲鳴,又是追思往昔的哀號;是自欺欺人的束縛,也是甘願沉淪的墮落。這句話意味著長曾彌虎徹唯一一次贏過鶴丸國永的證明,可身為本丸的第一人,這是長曾彌虎徹的幸運,亦是長曾彌虎徹的不幸。畢竟,若非擁有,便不會追憶,自然也不會作繭自縛,失去心之自由。
那其他人呢?
他知道,在這個與眾不同的本丸裡,選擇飛蛾撲火的刀並不是只有他一人。
那些並非第一人的刀,又是出於什麼原因而選擇墜落深淵?
「雖然今年的八周年慶祝大會延期了,但這排場卻比往年都盛大啊。」一期一振凝望著佈置得相當華麗的大廳,滿臉慨嘆地道:「難怪長谷部最近都板著一副臭臉,他大概是累了吧?」
一旁的鶯丸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我倒覺得他心累的原因並不是為了籌辦慶祝大會,而是另人其人吧?」言畢,剛好長曾彌虎徹帶著浦島督虎徹擦身而過,鶯丸笑臉盈盈地喊停了長曾彌虎徹,笑問道:「虎大哥,這次你怎麼不鬧脾氣了?」
浦島虎徹聞言先是困惑地歪了歪頭,直至他瞧見燭台切光忠帶著實休光忠來到大廳時,他這才頓悟鶯丸為何如此詢問。自大哥回到本丸後,主公便為本丸設定了新目標,也就是下一把渴望得到的刀。為此,大哥曾向主公表示抗議,但最終卻抗議失敗,於是大哥便把心中的悶氣都發洩在那把繼位者身上,那個倒楣的人正是日本號。因此,當日本號來到本丸後,大哥總是對著日本號陰陽怪氣,萬幸日本號為人豪邁大方,不曾跟大哥計較,本丸的氣氛這才沒有因大哥鬧脾氣而受到影響。大哥對於自己的繼任者尚且抱持著極大的不滿,更何況是備受主公喜愛的實休光忠?畢竟,當年主公就算再喜愛日本號,她也不曾努力打活動來肝得日本號,可主公為了得到實休光忠,她前所未有地積極派遣部隊去打水仗,僅僅三天便把實休光忠領回來,這事可算是震驚了全本丸啊!然而,意外地大哥對於實休的到來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二人對話時更是和樂融融,他當時也曾詢問過,可大哥卻只是笑而不語,並沒有回應他。
面對鶯丸的揶揄,長曾彌虎徹先是把目光望向大廳裡的實休光忠,只見主公正神采飛揚、興致勃勃地在拉著實休的手,熱情地為對方介紹大廳的擺設和設計,而實休亦配合地彎著身子低頭傾聽著主公的話語,那歡樂溫馨的畫面實是近年來難得一見的場景。
上一次主公因得到心之所求的刀劍男士而感到激動和滿足,繼而露出青春朝氣、活力四射的模樣,大概還是他的到來吧?長曾彌虎徹心裡暗忖著,回想起自己雖然曾針對過日本號,但他很快便停止了這行為,只因他察覺到主公對日本號歸來時的歡欣遠不及當日他回歸時的情景。那一刻,他這才清晰地明白到,原來自己當時所得到的待遇是多麼的珍貴,主公那般純樸且真摯的笑顏,大概是再也看不見了。
然而,此時此刻,主公臉上的笑意是多麼的燦爛,彷如烈日的耀陽般閃耀奪目,刺痛了他的眼。只是,哪怕實休光忠看上去比昔日的日本號更具威脅性,他的內心卻未有掀起半點波瀾。
「即使有人後來居上,我仍是第一人,最初的第一人。」長曾彌虎徹淺笑道,他一臉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膀:「再說了,花無百日紅,我們的主公可是個無情的人啊。」
鶯丸聞言微微睜圓了眼睛,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我沒想到你會這樣形容主公呢。」
對此,長曾彌虎徹先是眨了眨眼睛,意識到鶯丸可能誤解了他的發言,他有點笨拙地搔了搔頭,急忙地解釋道:「不,我不是在講主公壞話喔!雖然主公確實是一旦擁有了就不會感到稀罕,但這是因為她心裡最稀罕便是鶴丸罷了。」
即使主公在得到他後很快便熱情冷卻,可她對鶴丸的深愛卻始終不曾褪色。她雖無情,卻也是「道是無情卻有情」,畢竟她所有的情皆給了鶴丸。沒有人能挑戰鶴丸在主公心中的地位,只因對主公而言,只有鶴丸國永是活生生的存在,她會不斷觀察留意鶴丸的一舉一動,默默地記下鶴丸的小習慣,但凡鶴丸出現一些小變化,她就像尋得寶藏般雀躍興奮,只因每一次新發現都是一次新驚喜,代表她對鶴丸的了解又更進一步,因此她總是滿懷期待地昐著能發挖更多鶴丸身上的轉變,從而不斷更新著關於鶴丸的情報。
這是僅屬於鶴丸專屬的待遇,哪怕主公因實休光忠而打破了本丸的活動紀錄,這確實是鶴丸也未能做到的奇蹟,可實休獲得的喜愛終究只是主公的喜歡。就像他曾經也是本丸的第一人,他贏得過主公的關注,但這份關愛卻如流星般一閃而過,並不長久。實休所得到的愛,只怕也如曇花一現,只有剎那的璀璨吧?
聽到長曾彌虎徹的解釋後,鶯丸詫異地發出了一聲感嘆,他倒是沒想過平日看似大咧咧的長曾彌虎徹居然對主公有這般通透的理解呢!
這時,原先一直保持沉默的一期一振倏然開口說道:「主公並非只稀罕鶴丸,她對本丸心存大愛,這一點大家都很清楚。」
沒料到一期一振居然會出言反駁自己,長曾彌虎徹先是一怔,他凝望著一期一振臉上平靜的臉容,半頃莞爾一笑:「那是自然。否則,明明主公是個心有所屬的小鬼頭,本丸裡偏偏有一堆眼瞎的刀劍男士,硬是不信邪般喜歡上她,這可不符合常理,不是嗎?」
言畢,長曾彌虎徹示意浦島虎徹跟著自己離開,鶯丸目送著二人遠去的身影,他瞥了一眼身旁的一期一振,不解地問道:「我怎麼覺得長曾彌虎徹最後那句話在諷刺人?可本丸裡喜歡主公的刀也就那幾位吧?他向你陰陽怪氣幹什麼?」
一期一振輕輕地搖了搖頭,他溫柔地微笑道:「我也不清楚啊。」
相比起一期一振的淡定,此時的長曾彌虎徹則有點鬱悶地鼓著腮,他不爽地加快了步行的速度,然後氣沖沖地落座坐在大廳的角落。原先早已落座的蜂須賀虎徹見此向浦島虎徹招了招手,待他從浦島虎徹口中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真是幼稚極了。」
「大哥到底在氣什麼啊?」浦島虎徹不明所意地問道。
蜂須賀虎徹冷冷地哼了一聲,隨即把目光從長曾彌虎徹身上轉移至浦島虎徹身上,「你別管他,他在生悶氣而已。」
浦島虎徹一臉憂心地瞄了瞄長曾彌虎徹,眼瞧著長曾彌虎徹的神情雖然帶有幾分慍色,但整體來看還算平靜,一些短刀向他打招呼時也會笑著回應,浦島虎徹這才鬆了一口氣。只是,大哥到底為何生悶氣了?
事實上,長曾彌虎徹也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怒火而感到丟臉。只是,當他聽到一期一振的話時,他一下子便聽出對方是在指責自己對主公的評價有失公允,他這才會感到不爽。難道他果真不知道主公是心存大愛的人嗎?哪怕他剛才的言談中確實帶有幾分抱怨,抱怨主公總是對鶴丸偏心,但他也深知主公關愛著本丸的眾人,她對每一把刀的狀態皆看在眼內,心明如鏡。若果主公當真如此目中無人,僅偏愛鶴丸一人,並視本丸的刀為點綴的裝飾品,他還會對她如此念念不忘,以致於日夜輾轉反側,不得安眠嗎?一期一振的辯駁無疑是在侮辱他,侮辱他對主公的理解!
長曾彌虎徹一邊慍火地暗想著,腦海一邊閃過一幕與主公對話的回憶。
某日,當鶴丸領著部隊出征時,主公發現他正百無聊賴地呆坐在庭園的鞦韆上,於是便主動跑過來邀他一同蕩鞦韆。當時,主公倏然向他提出了詢問:「虎大哥,我看你總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這是打算一笑走江湖嗎?」
對於主公突如其來的提問,長曾彌虎徹有點摸不著頭腦地搔了搔頭,他不明所意地回道:「這樣不好嗎?」
主公聞言咯咯地笑了,她仰首眺望著遠方,一雙深邃且炯炯有神的眼瞳正閃爍著睿智的光芒,只見她口吻平靜地說道:「言下之意,虎大哥這是有信心自己在任何情況都能一笑置之?」
長曾彌虎徹笑而不語,這顯然是默認了主公的說法,對此她輕輕嘆息了一口氣:「哪怕是難過都能一笑置之嗎?若真如此,要麼便是傷得不夠深,要麼便是痛到極致而麻木。虎大哥,不論你是屬於那一種情況,這都算不上是件好事啊。」言畢,主公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木頭人偶,她以指尖輕輕戳著人偶的身體,接著說道:「好比如這木偶,你若拿刀輕輕刮過不留半分痕跡,又或是直接一刀捅穿它的軀體,前者宛如雁過無痕,後者直接心如死灰,這都不是消化情緒的正確方法。」
主公把手中的木頭人偶遞給了長曾彌虎徹,當長曾彌虎徹接過木偶後,她從鞦韆上走下來,然後來到長曾彌虎徹的身後,只見她伸出雙手猛然用力一推,長曾彌虎徹下意識捉緊鞦韆的繩子,他的身子隨著擺動幅度的增加而愈蕩愈高,彷如在半空中懸浮著的失重感和耳畔吹來的微風使長曾彌虎徹感到內心一片平靜,主公的聲音從身後若近若遠地飄來:「只有經歷黑暗卻仍向陽而生之人才懂得一笑置之的真諦,你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絕非頓悟何謂釋懷啊,長曾彌。假如有一天,不論是錯過或是過錯,當你發現心中的鬱結始終盤踞心頭,那便是渡不過的徹骨之痛,豈能一笑置之的一生之苦。到了那時候,若果你能做到剪斷纏綿的思緒,這才算是真正的活著。」
那是主公第一次喊長曾彌虎徹的名字。正因如此,長曾彌虎徹清楚地明白,主公這一席話乃是她的肺腑之言。對此,長曾彌虎徹感到無比震驚,他本以為主公只是一個天真爛漫的鄰家小女孩,絕未想過她對他的心境竟看得如此透切,以致於他愕然得不曉得該如何回應她。
主公是什麼時候察覺到他的一笑置之只是一副面具,是他用來藏起真實的自己的道具?事實上,他之所以認為自己能在任何情況下能擺出一副笑臉,只因他早已習慣戴上微笑的面具來掩飾自己的情緒。若果是面對無關痛癢的小事,他的一笑置之能有效地隱藏自己漠不關心的事實;若果是面對自己難以釋懷的嘲諷,他的一笑置之更是保護內心免受外界傷害的護盾。一笑置之的做法可讓世人摸不透真實的他,他人的質疑與譏諷亦無法傷他分毫,如此一來他既能保護自己,又能塑造出強大瀟灑的個人形象,這般一石二鳥的好方法,他何樂而不為?
只是,他當真如表面看來那般豁達麼?面對外界質疑他虎徹身份的聲音,他真的不曾動搖,毫不在乎嗎?主公識破了他的騙局,她不但指出他在自欺欺人,剛才的一席話更是在提醒他,若是凡事都以微笑來逃避,假如有朝一日他遇見了無法欺騙自己的難關,到那時候他又該如何渡過?
想及此處,長曾彌虎徹苦澀地輕嘆了一口氣,由於這時的他正背對著主公,因此他毫無顧忌地擺出落寞的神情,然而心中的酸苦始終不曾消散。直至主公嫌累而不再推動鞦韆後,長曾彌虎徹深呼吸一口氣,臉上的愁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淺笑,他鞦韆上起來並走到主公的身前,然後伸手揉了揉主公的髮絲,笑道:「要是我剪不斷心中的思緒,我又該怎麼辦?」
「沒有怎麼辦啊,不論是耿耿於懷還是豁然開朗,這都是個人的選擇。只要你正視心中的那份情感,這便已是活著的證明。至於這份煎熬會持續多久,大概就看你什麼時候肯放過自己吧。」主公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回道,長曾彌虎徹聞言微微睜圓雙眼,他本以為主公會說她會陪伴自己,或是大家一起幫他想辦法,雖然他從不相信這些甜言蜜語,但人類總是喜歡空口說白話,不是嗎?然而,與外表的天真無邪截然不同,主公的回答宛如現實般既殘酷又冰冷,她並沒有向他許下不設實際的承諾,而是單純地將心中的想法如實轉告。這就是主公的風格嗎?難怪本丸的某些刀會受主公吸引,畢竟誰能不愛上眼前這位聰穎神秘卻又敏感脆弱的主公呢?想及此處,長曾彌虎徹噗哧一聲地笑了出來,直至爽朗的笑聲持續了好一會兒,他這才喘著氣向主公反問道:「那主公呢?你什麼時候才會放過自己,正式接受鶴丸的心意?」
就像是沒想到長曾彌虎徹會反將自己一軍,主公愕然地眨了眨眼睛,只見她的臉頰瞬即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她有點羞赧地移開了目光:「誰知道呢?倘若他朝我學會了放下,到那時候我再告訴你箇中的奧秘吧。」
長曾彌虎徹笑著說好,可心裡卻期盼著,這一天可以晚一點才到來。
後來,主公果真放下了心中的執著,長曾彌虎徹看著她執起了鶴丸的手,笑著迎接屬於他們的未來。
——「是鶴丸給我的愛讓我學會釋然,與自己和解。」
那一天,主公如約地把答案告訴長曾彌虎徹,當時長曾彌虎徹本想露出微笑以示感謝,然而嘴角就像灌了鉛似的始終無法勾起笑意,最終他只能從喉嚨發出沙啞的乾笑聲:「是嗎?原來是愛的魔力讓你走出過去的陰霾啊,這真是不錯呢。」
心臟就像被輾成碎片般撕裂的痛,長曾彌虎徹猛然深呼吸一口氣,此時此刻他只覺得自己既可笑又可悲。是啊,鶴丸的愛讓她得以釋懷,然而愛本身就是一把雙刃劍,否則他又怎會因愛而無法對她的事情一笑置之?正因為他愛她,愛到深入骨髓,這才使心中的酸苦始終盤踞心頭,久久不能消散,最終化為一陣又一陣的劇痛,就連呼吸都是想念的痛。這就是活著嗎?因為愛,他總算遇見了無法一笑置之的難關,可這道愛情的關卡,他該如何學會釋懷,學會放下?
此刻長曾彌虎徹心中泛起陣陣悲涼,他哀慟地凝望著眼前滿臉幸福的主公,緊抿著嘴巴似是有一絲的顫抖,欲言又止的他最終還是沒能把心中的疑惑道出。
其實,他真的很想問,想問一問主公,你因鶴丸的愛而重獲新生,那又有否留意過,本丸裡還有人像鶴丸愛你般傾心於你?
一瞬間,長曾彌虎徹想起了長谷部,長谷部對主公的心思昭然若揭,就連遲鈍的主公也有所察覺,這才促使長谷部選擇向主公示愛。那時候,本丸其餘對主公心動的刀劍男士皆密切留意著事態的發展,畢竟當時主公尚未正式與鶴丸在一起,對於主公到底會否接受鶴丸以外的人,他們皆感到十分好奇。但就像破碎的玻璃永遠也無法回恢原貌,一些既定的事實絕不會因外界因素而有所更改,主公對鶴丸的愛始終堅定不移,因此她以最直白的方式果斷地婉拒了長谷部。當時他看著主公那副平靜地臉孔下掠過一道歉意的目光,眼神也有些飄忽,想來是第一次拒絕他人的心意而顯得有些侷促不安吧?
更重要的是,此事發生後,長谷部耍脾氣表示要離開本丸,那時主公雖然一臉難過,但最終還是送別了他。只是主公為此事傷心了許久,眼瞧著一雙明亮的眼瞳因落淚而變得紅腫不已,他也感到十分心痛。後來,長谷部回來了,但那時主公已然開展了長達三年的神隱,這直接導致長谷部陷入暗墮狀態。為了穩定長谷部的情況,本丸所有人各顯神通,好不容易硬是拖了三年,本以為長谷部終究無法支撐下去,或許上蒼終究是憐憫痴情人,長谷部等到了主公親自把人從暗墮的狀態下救回來。
「你剛才為何不阻止主公?」
主公在救下長谷部後便體力不支而昏倒了,鶴丸把人抱回寢閣便一直守在床榻旁,見此他忍不住追上前向鶴丸開口詢問道。
鶴丸的目光由此至終都落在主公身上,只見鶴丸伸手輕輕撩撥著主公額前的碎髮,口吻如往常般夾雜幾分慵懶,但他還是聽出了背後的肅殺之意:「畢竟還是本丸的人,若是出事了,她會非常傷心自責,甚至因內疚而不敢踏入本丸半步。」
那一刻,他才真正地頓悟,原來一葉障目的人是他,是他總是只看見主公對鶴丸的偏愛,而忽視了主公對本丸實質也是傾注了滿滿的心血,哪怕她神隱了三年,但她對本丸的惦記並未改變,這也是她最近總是擺出歉疚表情的原因。一位就連神隱都深感內疚的人,假如長谷部真的暗墮救不回來,這對主公而言到底是多大的創傷?
鶴丸愛她,所以明知此舉風險甚大卻未有阻止,只因鶴丸不想失去她。
長谷部愛她,所以明知她只愛鶴丸一人仍心存執念,只因長谷部想得到她。
那他呢?
「主公便拜託你了。」言畢,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主公,隨即默默地轉身離開,他輕輕地關上了房間的木門,好讓鶴丸得以專注地照料主公。
「你願意放棄了?」
不知何時,蜂須賀虎徹已佇立於門外守候,面對蜂須賀的提問,他一邊呼了一口氣,一邊聳了聳肩膀:「倒也不是說放棄,只是像長谷部這樣因愛成狂,損人不利己的第一人,便是出現一個也嫌多啊。」
他淡淡地說著,語氣中透露著對長谷部的嫌棄,同時他的眼眸閃爍著堅定的目光。
與鶴丸、長谷部二人一樣,他也同樣愛著她。正因為他愛她,所以明知自己無法捨棄這份情絲仍選擇放手,只因他不願她感到為難。
畢竟,他才不想成為長谷部那樣愛得如此瘋狂又狼狽,最終還對心愛之人造成傷害和陰影的人呢。所以,就這樣安靜地退出吧。哪怕主公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他的心意也沒所謂,反正他愛她又不是為了得到她的回饋。
因此,佇立在鞦韆旁的他最終還是沒有把疑問說出口,一如他把自己的心意埋葬於心底,他目光柔情地凝望著眼前自己心愛的女孩,發自內心地輕說道:「祝你和鶴丸能一直幸福啊,主公。」
回憶乍然中斷,長曾彌虎徹惘然地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實休光忠不知何時已落座在自己的身旁,並且還舉起酒杯向他致酒。
「接下來還請多多指教。」實休光忠笑說道,長曾彌虎徹伸手拿起了自己的酒盞,然後朝實休拱了拱手,隨即把盞中酒一飲而盡。實休同樣回以一記拱手禮,然後便起身接著往下一位刀劍男士敬酒去了。見此,長曾彌虎徹輕呼了一口氣,此時他心中的悶氣已散去了大半,但他還是伸手為自己斟滿了一盞酒,大有一副不醉無歸的意味。
「你今晚回去要是吐了,我就把你趕出房間去。」霍然,身側傳來一道冷冽的聲線,長曾彌虎徹抬頭一看,只見蜂須賀虎徹正冷冷地瞪著他,那冰冷的目光宛如一記警告,長曾彌虎徹下意識便把酒盞放下。眼見長曾彌虎徹如此乖巧,蜂須賀虎徹冷嘲地輕笑了一聲:「若平日你也如此聽話,弟弟也用不著整天愁眉苦臉了。」
長曾彌虎徹聞言立即四處張望尋找弟弟浦島的身影,眼看對方此時正緊皺著眉頭,一副悶悶不樂、食慾不振的模樣,他有點懊惱地搔了搔頭:「今天是我失控了,抱歉,我會跟他好好聊一下,不會讓他擔心的。」
蜂須賀虎徹聞言哼了一聲,只見他一邊優雅地探手將長曾彌虎徹的盞中的酒水換成白開水,一邊臉無表情地道:「你害他憂心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他視你為大哥,你卻這般回報他,果然是贗品的行事作風,簡直丟盡虎徹的顏面。」言畢,蜂須賀虎徹將盛了白開水的盞杯推到長曾彌虎徹的面前,他接著說:「上次主公跟你不是說得很清楚嗎?你到底還想瘋多久?」
長曾彌虎徹聞言眼神一瞇,他默默地攥緊了自己的腰帶,連帶著呼吸聲也變得愈來愈重,一股無形的威壓感從二人之間徘徊著,氣氛瞬即變得緊張起來。他知道蜂須賀在暗指什麼。自主公神隱歸來後,雖不至於性情大變,但終歸還是發生了不少變化,其中之一便是主公某日倏然溜進他的房間,並且還直接了當地問他是不是喜歡她。他不知道主公那個榆木腦袋是什麼時候終於懂得開竅,他只知道當時自己本想敷衍過去,然而他僵硬的笑容已然出賣了自己。對此,主公低垂著頭,語氣誠懇地道:「謝謝你,虎大哥。但對不起,我喜歡的人是鶴丸。」
當刻,他並沒有感到太難過,畢竟他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倒也不至於悲傷到情不自禁,然而當他聽到主公勸說他該放下時,他還是不自覺地抿起了嘴。
「我盡量努力試一下吧。」
最終,為了不讓主公擔憂,他佯裝瀟灑地點了點頭,假裝答應了主公,直至主公離開後,長久而來積壓的情況終於噴薄而出,他終究還是忍不住落淚了。
主公到底為何會忽然察覺到他的心意?既然知道他的心意,為何不能假裝不知情,反而還要前來確認,甚至還勸他放棄?難道是害怕鶴丸會吃醋嗎?抑或是擔心他會成為第二個長谷部,所以才趁著還沒發生任何問題前便率先處理掉?
若真如此,他倒是想告訴主公不必憂心,畢竟他都默默愛了她好幾年,倘若真的受不了要暗墮的話,他早就崩潰了。只是他從未想過,自己一直在她的背後默默守候,最終等來的給果卻是連繼續愛下去的資格也被剝奪。
也許主公是出於好意,這才苦口婆心勸他放下吧?只是這份溫柔於他而言真的很殘酷,殘酷得他都忍不住落下苦澀的淚水。
想及此處,心中的酸苦再次湧上心頭,回憶乍然結束,長曾彌虎徹猛然鬆開了緊攥著的手,他伸手把盞杯裡的白開水一飲而盡,隨即嫌棄地皺了一下眉頭:「我這不是在努力中嗎?你總得給我些時間吧?」
蜂須賀虎徹聞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幾度欲言又止地盯著長曾彌虎徹,眼瞧著長曾彌虎徹一臉無辜地朝他眨著眼睛,故作輕鬆的表情下是難以掩飾的疲倦和無奈,蜂須賀虎徹不發一言地冷哼了一聲,隨即轉身背對著長曾彌虎徹。
見此,長曾彌虎徹呵呵地笑了笑,心想著這也算是自家二弟對他的關心吧?目光望向盞杯中殘留的水珠,長曾彌虎徹嘆了一口氣,罷了,反正借酒消愁本就不是他的風格,比起在這邊繼續消沉下去,他還是盡快平復心情,然後把弟弟哄好吧。於是,長曾彌虎徹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臉皮,他逞強地彎起一抹笑意,隨即輕輕地苦笑了幾聲。
雖然他如今還在勉強自己戴著笑容的面具,但倘若有一天,他看著鶴丸和主公二人並肩而行時仍能微笑以對,那時候的他便算是真正地放下了吧?就是不知道這一天到底何時才會到來呢。
長曾彌虎徹暗忖著,嘴邊抹起了一道淺淺的、淡然的笑意。
——只有經歷黑暗卻仍向陽而生之人才懂得一笑置之的真諦,你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絕非頓悟何謂釋懷啊,長曾彌。
是啊,我曾假借笑容來掩飾自我,直至我愛上了你。
自此,我不再受流言蜚語所影響,但我也因此跳進無盡的深淵。
你知道嗎?我不願為愛痴狂,但我更不願意捨棄這份情。
就讓我抱懷著這份傾慕感受活著,不行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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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結果最後還是拖稿了......沒辦法啊,畢竟我今年出本,而且還是2本,趕不及5.29的審神日也是無奈之舉,但至少我沒有窗掉! ! !
只是碼這篇文的時候剛好陽了,寫作狀態不佳,即使康復後有所調整,但感覺還是差了些意思。
不過虎大哥這一篇確實沒有前兩篇那麼文縐縐(?),畢竟我個人理解的虎大哥本質還是開朗型的人啦,所以除了主公的事情外,並沒有添加很多關於過去和刀史的東西。(雖說虎大哥確實有能寫的黑歷史,但關於贗品的爭議,我家的虎大哥確實和別的本丸有些差異,這都是基於我家虎家三兄弟的相處模式和一般本丸的設定不太一樣,而這都是因為他們來本丸的次序而造成的影響,但詳細情況就留給虎二哥的篇章時再細說吧。
下一年登場的正是虎二哥,希望下年能準時發文吧(躺平